“是。”
他又看了我一眼,说,“我不住在这里,估计我们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原因不用我说吧。”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心想。
于是只是低着头,很顺从。
“好自为之。”他说完走了。
我松了口气,他其实还好,对我除了冷淡之外不算刻薄。也许以后的日子除了寂寞之外不算难过。
“王妃,时候不早了,让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我的面前是一个矫俏可人的姑娘。
“你是,……”
“奴婢就是玲燕。”
我点了点头,坐在了梳妆台前。她把我的首饰摘下来,放下了我的长发。我则用柔纸卸下脸上的胭脂。没有了这些,苍白的脸色显出丝丝病态。
苻妤的脸色也是白的,可那是一种像上等玉一样的莹润,难怪见到她的人都说那是一种倾国姿色。
“王妃,……”
呢?玲燕叫我。
“见您晚上没有吃什么,这是燕窝粥。”
“真细心。”
原先在家的时候母亲也每晚给我做这些的,可这里毕竟不是家里,玲燕也不是家人,所以难得她这样的挂念。
“王妃说哪里的话,这是奴婢的分内事。”
我冲她笑了笑。
我原先的那个丫鬟没有进到王府内,因为永嘉说他不希望看见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住进来,所以我就孤身来到了这里。
喝完了粥,我把碗递给她。看看外面已经是三更了,一弯残月散发着朦胧的月光。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母亲,想着父亲,还有远嫁的苻妤。
我知道苻妤一直不喜欢我,我也和她不亲近,虽然我们是姐妹,可我们毕竟生活和处境完全不一样。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可她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该怪谁呢?怪她的母亲当年过于的美丽,还是怪父亲受不了那样妖娆的诱惑,一时的贪欢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不禁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一夜中,玲燕都没有走远,让我有了一些安心的感觉。
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天还没有亮我就被叫起了。要拜见太后当然隆重之极,所以礼服和妆容不许有半分的瑕疵。玲燕的手很轻,她在梳妆方面熟练很多。我看着她用粉扑满了我的脸,然后轻轻晕上胭脂,登时我惨淡的脸色显出了光彩。
“王妃,要是平时您很适合病西施妆,如果在额间贴一点红绫,那更好了。”
“不过今天不比平时,那样的装束并不合适。”
正红色的礼服只适合最艳丽的妆容。我看着镜中那一点点出现的艳丽有一些感慨。女人纵然有
倾国容颜就如苻妤,一样敌不过命运的戏弄。她可以感慨为什么,因为世界上有自己的规则,女人的容颜只是小小的一部分。
一切准备就绪,我浓妆礼服出现在王府门口的时候,永嘉早已经等候在那里。
黎明时分下着微雨伴着小雪。
他身后有人撑着纸伞,而他则在五爪金龙正黑色朝服外面罩了一层薄玄狐披风。这种披风并不是很保暖,却可以遮风雨。永嘉今日要面见郑王,朝服不能湿。他其实可以独自端坐轿中,不过他没有这样做,反而是立于王府亲兵骏马之前等候。见我出来后,他握了一下我的手。永嘉的手掌很厚,握剑武士的手。他的手和他的外表极其不般配。永嘉是个华丽细致的人,而他的手却是伤痕累累,甚至有些粗糙。当他握住我冰冷的手指,他的眉不经意挑了一下,然后从侍卫的手中接过纸伞,为我撑了起来。
玲燕搀我上宫轿。
祈王永嘉的声音低沉浑厚,他吩咐着,“小心侍候王妃。”然后转身上了自己的宫轿。我问玲燕,“祈王爷一向醒的这样早吗?”
玲燕笑着回答,“今天是王爷大婚,而且没有早朝,不然这个时候,整个雍京的官员都已经等候在大郑宫门了。”
我没有再询问什么。
每当父亲早起,我的母亲总是亲手为他系上镶嵌了华美玉石的腰带。可是当时我却不认为这是一种幸福。
当宫轿从丽正门进入大郑宫的时候,我曾把轿帘掀起一角,看到了雨水后的大郑宫。黑色的琉璃瓦朱红色的高墙,这一切在雨水的浸润下彷佛是被水泼到的水墨画,沿着水线的方向逐渐扭曲,变深。
这就是大郑三百年的宫殿,华美而端庄。
太后在寝宫召见了我和永嘉。郑王没有来,所以我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圣明天子。
太后拉着我的手,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我。
“毕竟是姚丞相的千金,品貌端庄,贤淑有礼。”
“多谢太后夸奖。”
听到这些我必须跪下谢恩的,可她拉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