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送他出了大门,回到中庭的时候看见我依然站在这里,他走过来说,“你哥哥他,……”
话音都没落,外有小童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沈大司马来了。”
我一听,连忙说,“永嘉,我先回去。”
他点了点头,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句,“请舅舅到书房吧。”
我和这个人几乎是侧身而过,我只在进入垂花门的时候看到了那人黑色的玄狐披风和蓝色锦袍。我忽然想起了在护国寺的一次偶遇,却想不起他的样子,只记得是一个极虚弱的人,生命于他似乎是负担而不是上苍的赏赐。
翌日,雪后初晴,用过了早膳,永嘉站在回廊上。“今天有什么事吗?”他突然问我。
“哦,没有。”
他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冷,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有些向往的兴奋。
“那里我也是很久没有去了。……,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丽的你,有些意外。”
这样的他有些陌生,有些令人担心。我其实很想他和我说一说那日哥哥和他说的,那些毕竟已经到了这样紧急的地步,可我却还是几乎一无所知。他越是这样的忽视,越是让我不安。
“回去多穿一些,我就在这里等你。”
“可是,这几天,……”
我想说,这几天正是新春,外面的人也不多,天气又冷,并且昨天刚从宫里出来,怎么也要在府中等一天,万一太后要召见,或是有什么赏赐都是要到宫里谢恩的。像永嘉这样没有来由的出门怎么也有些不合适。
他揽我进门,朝着正房的方向边走边说。
“难得就是这几天的清净,年一过又该忙了。到时候朝中的大小事情一多起来,想出门走走也是奢望了。我其实不是一个很安分的人,每天圈在这巴掌大的王府岂不委屈。”
听他这样说,真是有趣,扫淡了我刚才的担心。
“永嘉,不要贪心。这广厦数百间的王府要是再委屈,那叫那些小民百姓如何为生?”
说话间进了屋子,他取过了貂裘为我穿好。
“这话我先记下了,一会儿再回答你。不过有些我得承认,要不是祈亲王之尊,我的妻是无法穿上这样的贡品的。产自极北地区的雪域的这种貂算是极品,原本是纯黑色的毛皮现在现出的是淡淡的银白色,并且风雪不近身,这就是这种披风的珍贵,可以在一尺之外融化靠近你的雪花。”
我看着他一直在看着我,英挺的眉不是很舒展,
带了些仿若幽怨的愁思,可这些都是一瞬间的。
“永嘉你该是天之骄子。不要再像这样拧起你的额头。”
我说着用手去舒展他的眉,却被他握住了我的手。
他笑了一下。
“所谓的天骄,也只是比旁的人多了一份担当,自然也就多了一份担心而已。但是我不是,我只是,……,永嘉而已。”
“好了,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他穿上小童递过来的披风。
“芙儿,你嫁过来后我一直很忙,没有带你到处走走算是怠慢你了。这次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永嘉。”
“什么?”
“一会要是我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就说。我很喜欢那个地方。这将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他听了我的话,突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着门外。
雪没有化,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映着门口的梅树妖娆而清丽,说不出的幽香充斥在我们周围。
半晌,他叹了口气,转过来拉了我的手,我们一起走了出去。
天还是很冷,即使我们都穿了披风,可还是无法骑马。永嘉本来说我们都骑马去,那样可以沿途看看风景,可他怕我着凉于是我们还是乘了马车。车里加了火炉,坐在这里暖暖的,感觉外面的寒风也不是那样的刺骨了,只是苦了随行的护卫,他们在寒风中依然凛然,骑马的姿势也英武如常。
我放下了棉布的帘子,转身看着身边的永嘉。
“起风了。”
“早上的时候我看了看天,估计要起风。大风另有一番感觉。感觉怎么样,冷吗?”
我摇了摇头。知道他此行的目的有些不简单,可我现在已经不想问了,但是总也要说些什么,于是问他一些以前的事。
“你原来认识我的哥哥们吗?”
“只是认识简御,其他的见了面知道是相府的公子们,至于谁是谁分的不是很清楚。”
“我还当你们不认识呢,昨天我还为你们介绍呢,原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怎么会?昨天是我们大婚后第一次见简御,情势和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要重新认识一番。不然,……,这些也不用多说,我也已经近十年没有见到他了,那时我们还同在宫中读书,你的父亲是太子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