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
“金满袖,绣线师傅教你怎么缝嫁衣了吗?”
“…………干嘛?”这个问题让他想打理她一句了。
“嗯……”她支吾不语,直到他把缝好的裤子送到她眼前,她看着整齐到近乎漂亮的缝痕,突得眼睛一亮,“金满袖!好漂亮,你好厉害!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磨破两个大洞耶!”
“……”他的手艺,那是自然的吧。可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微甜,被夸奖的感觉在他胸腔震荡。不料她下一句话却让他彻底勾不起嘴唇。
“金满袖,将来你帮我缝嫁衣吧?”
“…………”
“将来我成亲的时候,就点名要你帮我缝嫁衣好嘛?”
“你休想。”
“唉?”
“……我不会做嫁衣。”
“不会可以学啊,你那么会绣,肯定学得会的!鸳鸯凤凰什么的一定都不在话下……”
“这辈子,我不做嫁衣。”
“唉!?”
就算邓钱宝神经再大条,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自从讨论完嫁衣的那天后,金满袖就不太爱理睬她了,他专心奋发,心无旁骛地学习绣线成衣,留她一个人苦恼她到底说错了哪句话。
远远地看见她,他会绕道而行,不小心撞见她,他会别开视线,是她摔坏屁股的事情让他觉得认识她很丢脸嘛?好吧,就算是这样,这种无聊的气要不要生那么久啊?
久到她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他还阴阳怪气地不太爱打理她,还为了针对她,特意发明了小号成衣铺,如今,他身为京城一品成衣铺掌柜,身为旧识的她连一件他缝制的衣裳都没有,说得过去吗?
她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就不能老实地告诉她这个大脑袋吗?
既然不给她缝制衣裳,就别假惺惺仿若很熟似地跪下来替她缝破洞啊,“金满袖,我不要你帮我缝破裤子,我想要你做的新衣裳!”
唇搁在线头上轻轻一咬,缝制完毕,金满袖抬头看她,“不要这么喜新厌旧。”
不知为何,看到他亲自用齿咬开线头,她心口一跳,那个小动作和他在店里伺候别的客人时不同,他通常只会用小绣剪剪开线头,像这般亲昵的凑上唇来咬断线头,她第一次看到……
大概——是没有随身携带剪子吧,所以就用牙齿咬开图方便而已。
“我就是这么喜新厌旧的人呀!”
“所以,你只要我的衣裳,不要我的人是吗?”
“干,干嘛……不可以吗?”
收起绣线包,他站直身面对她,“你可还记得,曾向我求过嫁衣。”
“是啊。可你不是说一辈子不做嫁衣吗?”
名满京城的金满袖连肚兜儿都能定制,只除了不做嫁衣,这条奇怪的规矩真是恼死了各家出嫁的千金。
他轻轻点头,“我做。”
“啊?”
“你不是想要我做的衣裳嘛?我为你做——嫁衣。”
“真,真的吗!?”她眼冒金光,可转念又为难道,“可是……我还没有决定好相公是谁呐!这么快就做好嫁衣合适吗?好像我很不安于室很想嫁一样呐。”
“……要不要做随便你,快些决定好。”咬牙切齿。
“我做我做,你好不容易才答应为我做衣裳,我当然要做!先做再说,相公嘛!再找就有了,哈哈哈!”
“…………哼。可别高兴太早。”他冷冷一哼,“我不是免费无条件的。”
“咦?你要多少银子?你想狮子大开口吗?”
“不要银两。”他摇头。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替我押一趟镖。”
“咦?你有东西要送?”一趟镖换金满袖第一件嫁衣,值了!
“是。”
“你要押什么?”
“我……”
“哈?”他?他什么?他的珠宝?布匹?丝绸?锦缎?
“我。”断句。
“你要我押送你?”
“…………”可以用“护送”这个温柔斯文有感情点的字眼么?
第4章 第四章
金满袖的家乡在京城邻交的偏南小镇。
路途不算遥远且全程皆是官道直通,没有山路,没有水道,那自然也就没有山贼,没有水寇。
如此安全的行程,根本不需要雇个镖师来护送他啊。
雇得还是她邓家镖局最有人气的福星小镖师——邓钱宝。
毫无挑战性的押镖让邓钱宝兴趣缺缺,叼着根狗尾草,双臂枕在头后随性地往前走。
“金满袖,你也太没用了吧?走官道都要请镖师。”
金满袖不接话,他单肩背着一个包袱,默默地走在她身后。
不惧他的沉默,她一个人发挥妄想的本领,“你该不会是怕走夜路吧?哈哈哈!有可能有可能!你就是衣服绣多了,性子也变得和那些细腰摆臀的小娘们一样了。啐,胆子真小真不像男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