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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门客栈(出书版)(216)

“十九叔,侄儿恭候多时,明日便要破城,你怎么倒先沉不住气率先偷袭了?”他打量着一身白衣服打扮的龙晓乙,痴笑一声,嘲弄道:“借白风宁之名偷梁换柱吗?侄儿倒是没有想到十九叔向来黑袍加身,穿起白衫来也别有一番风味。正所谓真人不露相。”

龙晓乙定下身,并不急于逃脱,只是森然地回视那驹上之人,他并未叫随从一同前来,想必是有话要说,想来也是,皇帝归天,玉玺不见,京城大乱,大军压境,他一定略有耳闻,只是不知他听到的是那个版本。

“玉玺可是在你那儿?”他淡然问道。

“实在我这儿,还是你怀里的十九婶婶亲手奉上给小王的,你若想要皇位,就要从小王手里抢回去。”

“你好生保管,不可轻信他人。”他交代道,搂住怀中之物,夺步欲走。

“慢着!谁准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不走做什么?你无非是想后日与我过招。小人之行,你曜小王爷不是不屑吗?所以,才会明知我会冒险来一趟,却一人未带独自杵在这儿。”他回眸道。

“哼,小王自然与你不同,小人之举,小王向来唾弃,若非轻信你尚有人性,小王断然不会放下戒心远走番国。我问你,皇爷爷是不是你下毒所害?”

“……”

“你趁小王身在番国,毒害皇爷爷,夺走兵权,借口宣战,雪你母仇,,一石三鸟,是不是?”

他尖抵住他的喉咙,透着浓浓寒意,他唇一抿,滑出一道不在乎的弧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就是要趁此机会,营救我母妃回国,有错吗?倒是曜小王爷,你投入番国阵营,囚禁婶婶,对抗叔叔,与我朝为敌,若论起罪过,我俩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乱臣贼子。”

宫曜凰兀自一窒,枪头奋力一挥,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细微的伤口,成串的血珠子凝聚滚出,他眉头微挑,不再多说,抬步就要走开,却听身后小侄儿低身唤道:

“皇爷爷临终可有交代什么?”

他脚步一顿,轻转过头看向他那一向嚣张的小侄儿,却见他略有期待地看向自己,硬邦邦的话鲠在喉咙里,连着他刚划下的伤口,一并泛着痛楚,他将那些话咽下,只模棱两可地回道:“你若胜了我,我便告诉你。”

说罢,他不再做耽搁,趁着夜色正浓,消失在新平城,宫曜凰不语地看往城门扣接应的人,那是白风宁的贴身侍卫——白无忧。

难道他所听的传言有误,白风宁不是被龙晓乙革职查办了吗?满朝文武皆知皇爷爷为番毒所害,势必要报仇,听闻只有那白风宁在朝堂力挡众人,执意不同意发兵,这才犯了那居心叵测的龙晓乙的忌讳,毫不念昔日之情,摘掉他的乌纱。那白风宁便负气离开了京城,回到番国与番国国君交涉,释放暄王妃以堵悠悠众口,按道理,他与龙晓乙该是割席断交,怎么会有派遣白无忧供龙晓乙使唤?

他们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暄王爷,为了要堵悠悠众口,你不得不起兵攻打番国,你何不同曜小王爷明讲了圣上之事,也面得自家人打自家人呢?”白无忧不解地瞥了一眼龙晓乙,难道是天家人比较喜欢玩神秘,还是他自己已经习惯被亲父栽赃了,一次两次都隐忍下来。

龙晓乙默然不语,他结果白无忧递来的软毛毯,裹住了怀里冻僵,嘴唇打颤的家伙,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黑幽幽的天色。

说?说什么?难道要他亲自跟小侄儿说,他的皇爷爷是自己吞服番国特有的毒药,只为一己之仇,要掀战端?他满身功绩,世人都颂他一生未起战端,这浮名他记着念着,于是一生也未敢越雷池一步,就算那番国人欺负他至深,他也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惜以妃换粮也誓言不起战端,就怕毁了自己的英明。

他原以为,这深积的仇怨,全部压在他心坎里,其余人皆是不痛不痒,度过那次难关,也只是絮叨他和他母妃的不是,就连他的父皇也把当日之辱忘得一干二净。替父顶罪他无所谓,只是初到番国,听见过于母妃的风言风语让他更怨几分,他虽流放,却也还算自由之身,可他母妃在番国过的是低人一等的日子,于是,他改姓更名,再会京也只以君臣相称,不再叫他一声父皇。

可如白风宁所说,就算他不再叫他一声父皇,骨子里却依旧视他为父,所以,他轻信他的话,任由他派遣自家“小女儿”出使番国。

忆起那日他宣他到殿前,那骨瘦如柴的手一把拽住他,喃喃地对他细语:“朕自小登基,不是没出过错,却从未认过错,但是朕心里知道,是朕对不起你们母子,你们都在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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