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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之囚宫(出书版)(53)

生怕自己说多错多的升平心中顿生警惕,驱赶之意也表露出来。

杨俊对升平的冷淡似是不以为意,倒是杨秀见状颇有些不满:“每每我与三哥过来探望阿鸾,阿鸾都借口探望父皇少言离去,可是阿鸾不愿意看到我们兄弟?直讲出来就是,何必隐隐藏藏?”

升平被戳中心事尴尬回答:“俊哥哥多虑了,只是父皇最近身体虚弱,阿鸾想在父皇近前多多尽些孝心。”

“往日里里也不见阿鸾如此贴近父皇,如今却是举国孝女典范。是不是二哥眼下身为太子,与二哥素来亲厚的阿鸾也因此洋洋自得起来?”

升平心中恼怒当着两位兄长不能发作,只好稳了心神争辩:“阿鸾与几位兄长都是亲厚的,无论哪位兄长做了太子,阿鸾皆庆幸喜见,何来独因广哥哥做了太子便洋洋自得一说?

杨秀不屑撇嘴:“我看倒是未必,大约阿鸾心理是将几个兄长也划分了远近,站在太子身边,只针对我和三哥了吧?”

杨秀猝不及防的指出升平厚此薄彼,她一时语塞,确实答不上来。

升平从未想过自己会身处杨广背后,只针对杨俊和杨秀冷色,但不自觉间,因即将涉及皇位如同陌生人般疏远了往昔的几位哥哥们也是不争的事实。

升平面色微变,手指不自然的收回还想分辩:“阿鸾不曾如此想过,无论是哪位兄长,阿鸾皆是一心相待从没有二心过。”

杨秀还想斥责她,杨俊一把拉住他的舒广袖口,升平抬头,杨俊正静静的看她眼中隐藏晦暗深意:“阿鸾,我们兄妹六人同父同母,血缘亲厚,即便来日有了纷争,无论断了哪只手足都会疼痛,只是阿鸾自幼与二哥同吃同行难免亲厚,若是阿鸾因此与他同心也是应该的。”

升平心中酸楚,勉强笑笑:“俊哥哥说的是,但阿鸾并无此心。”

杨秀以为得到杨俊的赞同再想迈前一步指责,却已经被杨俊沉色拦了去,他使眼色制止他的莽撞,而后携秦王妃从容与升平话别。

升平被他兄弟二人猜疑心中正是难过,此时也分不出心思挽留,任他们兀自离去后,自己俯在锦被中偷偷悲戚了平片刻。

又过了些时辰,天已近昏暗,想起卧病在床的父皇也许正殷殷渴盼她去,不忍让父皇希望落空的她只得自己独自上辇前往甘露宫探望父皇。

暮色沉重,升平心绪越发压抑,回想方才杨秀的一番冷意讥讽,心中难免感伤。不知何时,昔日一同玩笑的兄妹,如今只能互相猜忌,也许,这也是争夺皇权留下的最大遗憾。

车辇停下,疲累的升平满怀心事,步履徐徐,身边宫人跪拜都不曾容许她们起身,直到殿门前才勉强露出笑容缓步迈入。

近来升平常常到甘露宫探视皇帝杨坚,终日坐在父皇身边以言语逗他开怀。卧病在榻的杨坚不常展颜,偶尔有所表示也难以察觉,升平需随时关切,再偷偷以丝巾擦拭杨坚抑不住留下的涎水才可。

升平十八载来最贴近父皇的时刻便是此时此刻,她可以窃窃对父皇诉说自己对杨广的深深情意,也可以喃喃道出自己幼年时曾有过的对父皇母后的敬畏,如今父皇已经不能再说话,听她讲说时,一双无神的眼睛总是没有神采的半阖半睁。

今日,升平坐在杨坚龙榻旁出神发愣,仿佛在假想若有一日杨俊与杨广真需争夺皇位时,她该如何自处。

猛然间,升平俯在杨坚衰老无力的臂弯里轻叹:“父皇,九五之尊的宝座那般好吗,为什么世间的每个人都想要得到它?”

不能言语的杨坚心中明了,呜呜的频频摇头,升平见状苦笑:“与其兄弟争位残杀,阿鸾倒宁愿是李氏叛贼入侵,届时几位兄长联袂对抗外敌战死,也好过自相残杀。每每想到他们即将刀剑向内,阿鸾真不忍心再看。”

杨坚闻言一阵气喘,手指微微颤动挪到胸口,勉力睁开双眼,视线看上去有些涣散,升平怜悯的替杨坚拢了拢发鬓继续说道:“父皇,勇哥哥已经去了,杨广也做了太子,可俊哥哥和秀哥哥不满,他们得不到父皇母后的拥立所以才甘心游历河山,一旦舅父转而支持俊哥哥,怕是再淡泊名利的人也禁不住皇位的诱惑,届时,若他们兄弟相残怎么办?”

杨坚竭尽全力盯着升平唇角起伏,似乎很想撑住苍老的身子,再回到朝堂去平定嫡子争位之乱,奈何额角青筋浮现手却颓了下去。

不能了,他再不是当年雄心壮志的帝王,再不甘也必须退让,找个接替的人来坐稳大隋皇位。杨坚攥紧双拳已是忿然,但他只能默默听升平对自己诉说担忧惧怕,诉说对那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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