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呼吸频急:“奴婢是知道怎样和秦王联系……但秦王怎能相信奴婢所派遣之人说的都是真话?“
升平抓紧长乐手腕盯着她的双眼,立即明白长乐需要信物凭证。升平想也不想立即翻身下榻跑向梳妆铜镜,长乐慌忙跟随过去,升平将金盒翻在桌面,金色发钗耳珰熠熠洒满妆台。她从中细细寻找,立即挑出那对红玛瑙坠角耳珰。
“你派人将这个送出去,就跟秦王说……说……”升平此时反而不知该对李世民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尽快回宫救命。
长乐心中焦急,声音也变了调:“说什么?”
“就说……本宫心中一直在等他。”升平虚软的说了一声。
眺君万里瞬时回
长乐还未携坠角耳珰出门,升平已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细心打扮,只是心事过多过重,执眉笔的手指不住的来回颤抖,连半个眉梢也画不精细。她用左手压住自己右手强稳住心神,一点点描绘如同当年端木姑姑为独孤皇后妆扮的精致妆容。
升平咬住自己颤抖的嘴唇,一点点抿上粉蔻胭脂,再穿上杏黄色朝裙宫装,为发髻上别好九曲凤钗,铜镜里的她眉目坚毅,额顶珠玉累累。从镜中望去,难以分辨眼前的人究竟是是母后还是自己。
升平再命宫人立即抱来代王,侑儿此时已大抱在怀中有些沉重,她将侑儿捧在怀里低头凝视。近来侑儿极其爱笑,小嘴粉嫩,还嘬着脸边升平的手指。
升平心中一暖,随即心一狠将他脸颊用素帕蒙上,脸色沉下,命内侍宫人立即准备凤辇赶奔两仪殿。
两仪殿前,升平怀抱婴儿昂然直上,内侍来不及回禀皇上,她已经抱着代王闯入朝堂。
此时,大殿正中李渊正坐在龙案后沉吟,两侧分列朝臣听见殿门咣当声响纷纷回首窥视。
但见,升平紧紧抱住怀中代王徐步前行,身后一袭杏黄色长裳摇曳拖地,青丝被金凤所固略有凌乱,双眼因眉黛颦颦显得赤红,宝座上的李渊还没开口,她已经带着一股怯怯生生之气跪倒在地。
此等妆扮惹人怜爱,更别说此刻升平双目含泪泫然欲滴,众人对升平的容妆打扮颇感惊艳,再加上代王杨侑骤然在她怀中惊哭,孩提嗓音尖锐刺耳,整个大殿文武百官,即便不能看见升平身影的人也能听见凄厉的哭声,大约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
李渊见升平闯朝堂心中已经非常不悦,但仍面带虚伪笑容,“太子妃,为何闯入朝堂作此打扮?”
升平向前跪爬两步,俯身悲戚道:“听闻臣媳兄长被秦王所救,臣媳特地前来拜谢皇上。”
李建成蹙眉从李渊身边宝座走出,一步步走下龙案宝座前的台阶,直到升平面前才恢复笑盈盈,他假意伸手想要搀扶起升平:“本宫刚刚还跟父皇说,汉王获救,第一个高兴的人就是太子妃你。”
升平双臂用力,不肯将手中侑儿相交,挣脱开李建成暗中的钳制后,又向李渊深深施礼:“启禀皇上,臣媳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奏请皇上。”
李渊知道升平是有备而来,唇边笑意已经收敛,沉声道:“太子妃,讲!”
升平将怀里的杨侑向前递上:“杨氏一门全靠仰仗皇上圣明才能保存血脉,臣媳对此感激不尽,今臣媳兄长得救,臣媳了却心事,愿遂民意自裁以慰天下不平之心,恳请皇上替臣媳保留代王性命。”
李渊坐在宝座上暗自皱眉。升平这招是以退为进,先逼李渊这个一国之君答应保住代王性命。他若不答应,臣民幽幽众口无法堵住,他若是答应,代王可暂且无忧……
李渊沉吟片刻立即哈哈大笑:“太子快搀扶太子妃起身,本就是个朝堂议事还没有断言如何如何,太子妃不要心生间隙,代王一事可以暂缓……太子妃自然也没有必要自绝于天下。”
升平胸口闷气根本无法松懈,李渊狡诈将此事归结为暂缓,但不等于不杀,今日暂缓,明日来朝还是会杀,今年暂缓不等于来年不杀,可他已经以此堵住升平所有借口再不好发作。
升平抱紧侑儿,木然随李建成的动作站起,心中百转瞬间闪过,她又昂首对李渊说:“皇上,臣媳听说,有朝臣提议废掉臣媳太子妃位……敢问是哪位臣公的奏议?”
不必等李渊回答,几位僵硬在朝堂上的大隋旧臣已经面色大变。
武士彟①,长孙胜德,刘弘基,这几位旧臣大隋国破投靠新君,心中始终觉得自己所得功名利禄岌岌可危,总要揣摩圣意做出一些新君所想之事。反倒是北族朝臣为人宽大直爽,将太子妃一事纳为后宫内务不肯多加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