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始终没有说话。
身后的摄像拍我肩:“陶滢,这么沉默啊?想什么呢?”
我冲他笑笑,说:“在想我的少年时代呢。”
他颇文艺腔地打趣:“少年不识愁滋味。”
我笑。却想起另外一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是暗红色妖娆的字句,缠绵悱恻,只是无关爱情。
因为这阕《虞美人》,后几句是这样: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说的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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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继续写《青鸟飞去来》了,结构调整比较大,人物也发生了变化。
原来已经有7万字,这次删删改改添添,不知道最后会变成多少。
同时修改《左手》四稿,呼呼,偶真是勤快得很啊,呵呵~~
16-1
再见郑扬的时候是在校园里的篮球场边——因为电台到艺术学院做一期关于大学生择业的节目,郑扬一本正经地坐在石凳上采访嘉宾。春天的风里,好看的男生穿着白色的衬衣,干净、挺括而精神。节目结束后,他与嘉宾一一握手表示感谢。我站在不远处,悄悄地注视。
正想打招呼的时候,郑扬转过头来,恰巧看到我。
他挥挥手,笑容明朗单纯。
仍然是像阳光一样的男孩子。在进入大学之后,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沉默少年,而是周身阳光的一个男孩子,带着光芒四射的自信,站在你面前。
他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身后仍追随着女生关注好奇的视线。
还是那样温和的笑:“好久不见了,丫头,忙什么呢?”
我故作认真地答:“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呀。”
“啊?哈哈,别矫情了,被男生追得四处躲藏吧?”他笑咪咪的。
“哪里有,倒是你桃花运很旺呀。”我扁扁嘴。
“是吗,你都不肯做我女朋友,桃花在哪儿呢?”他故意东张西望。
突然心底有细微触动——郑扬你就不能正经点?再不是当初了啊。
“怎么不说话,丫头?”他弯下腰,认真看我的眼:“哎,不高兴?”
“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都不像你了。”
“谁像你那么老不正经,就不能好好说话,你现在好歹也是有妇之夫,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的,”我瞪他一眼:“女孩子都是小心眼的,小心惹祸上身。”
他愣一下,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你们在这里呀,晚上一起吃饭吧。”林卡走过来,笑靥如花。
我快速摇摇头:“我晚上约了婉婷。”
“哦,”林卡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啊。”
我也点点头,笑着挥挥手,先转身走开。走远了回头看,他们并肩往校门口走,帅气的男生和漂亮的女生,是夕阳下好看的图画。
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永恒而纯粹的男女友谊。
因为总有一天,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爱情与家庭,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与介意。最美好的友谊是青春年少时生动的记忆,却未必可以成为终生相伴的追随。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爸爸说妈妈是他寻觅已久的另一半圆,他们因为凑成了一个整圆而恒久幸福,那么,我的那一半圆,又在什么地方?
都不可以告诉别人:那个在节目里谈爱情、谈亲情、谈友情的陶滢,其实依然孤单。
周末,我又去了行知学校。
进门的时候看见段筱琳抱着一大堆舞蹈服往练功房里走,我几步追上去帮忙,她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我。许是默契得久了,不用她说话,我已经自动自发说“不客气”。她笑,拖着我看她排练。
偌大练功房里,辅导老师不断随音乐做着手势,筱琳像轻盈的鸟儿一样,跳跃、旋转,额前的几绺碎发飘起来,美好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孩子们似乎都很喜欢你。”我正看得入神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说话声。
我转头,看见行知学校的沈校长站在我身边,也注视着段筱琳流畅的舞姿。沈校长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戴副眼镜,目光寂静安宁。他是个很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曾听人说他有一个很富有的家庭,父亲去世前给他留下庞大的产业和一份慈善基金。那年他不过硕士毕业,一边打理祖业一边招募志愿者加入到基金运营的过程中。五年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在自己的事业最如日中天的时候毅然启用职业经理人,由自己的夫人担任集团董事长,而他一心一意创办行知学校,出任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