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他看了她一眼,目光便瞥向他身侧的位置。
她愣愣地跟着看向他身侧的位置。
见她不动,他冷嗤一声,“你以为我会对你怎样?想倒贴我的女人足以踏平侯府的门槛。”说完,他便躺下。
她看向洞口,呼呼的风声不绝于耳,而火堆,离她又有一些距离,他是在担心她会受冻吗?
她抿了抿唇,起身,将干草搬到他的身侧铺好,这才背对着他躺下。
蓦地,腰侧横过一截手臂,她的身体本能的一僵,就在她以为有什么的时候,他贴在自己的身上嗅了又嗅,然后将她狠狠地推到一旁,厌恶地冷声道:“你这身衣服是金线织得么?”
她坐起身,回首看他,他瞪着双眸看她,又道:“想来你是将我之前的话全当耳旁风了,立即去换掉。”
她抬起手臂,轻轻嗅了嗅,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低眉再看看身上,不仅血迹斑斑,污渍处处皆是,且破烂不堪。
日里,她对着水面整理过,那时脸上一片污脏,头发也乱乱的,配着这一身衣衫,想来是一副乞丐的模样。
她咬了咬唇,起身打开包袱,拿起漂亮的新衣捏在手中,却犹豫不决。虽然她不是什么贞洁女子,就算与他有过肌肤之亲,但是这样当着他的面换下衣衫,她依然还是觉得羞耻。于是,忍不住回首看他,正好对向他相视的黑眸。
只见他凉薄的嘴唇微微上扬,冷笑着道:“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有看过?就算是禽兽,也不会饥不择食。”他说完,便背过身去。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解开身上的脏衣。
洞外刮进来的冷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迅速地穿衣裙,然后回到他的身边躺下。
毫无防备,她的腰上又横过来一只手臂,将她紧紧地抱在他的身前。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一个半边身子都受伤的人不会对你怎样,要是真的兽性大发,方才你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扑过去了。你已经累了两三天了,早点睡吧。”声音低沉嘶哑,很难想象这样温柔的话语是出自他的口中。
她瞪着双眸,看着地面上的枯草,心房之处一直在怦怦跳个不停。她闭上眼,开始数起羊只来,声音却又不小心的发出:“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不知道数羊应该是在心里数么?还是你故意告诉我你睡不着,在期待什么?”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虽然言语仍然那然犀利,但,语调却相对低沉温柔了太多。
她睁开眼,僵直着身子,双手捏着裙摆,低低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嗯,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她不知要如何接话。
“如何不是因为我,你还有半年便可出宫,出宫之后有没有想过做什么?”他突然问。
她微怔,未久便答道:“听说布临山有位神医,也许会去求他老人家收我为徒。”
“拜师学医,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之后呢?”他指的是她被他召进平远侯府。
她顿了一会,如实回答:“没有想过。应该是做一辈子奴婢吧,直到老死。”
“差劲的想法。”待在他平远侯府的人都这样想,只可惜,他这个平远侯能做到何时,给他们保障到何时,一切都是个未知。
差劲?她撇了撇嘴,进了平远侯府,她不知自己还能有什么想法,仅存的也是只是那一副傲骨罢了,面对他的时候,连最后的尊严都没了。
“睡吧。”他闭上眼,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几个月前,第一次拥抱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有种特别的感觉,能让他安心。面对她,他可以优雅翩翩,也可以丑态百出,无须任何遮掩,无须任何伪装,担在肩上的包袱可以卸下,压在心头的巨石可以放下,可以深深地吸气,也可以深深的呼气。
没有经历这又一次的劫难,他并不知道活着,除了可以报仇之外,他还可以做什么。也许活着,可以并不是那么痛苦,只是他承受的伤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愈合的,也许一辈子,也许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听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她更加难以入睡。
他不是谦谦君子,今夜对她很好很温柔,明日也许就可以让她下地狱,他怎样阴晴不定,她早就知道。所以,他这样抱着她,并不代表什么,这只是彼此取暖而已,不具任何意义。
她也没有任何非份之想……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九百九十八只,九百九十只,一千只……
第三十一章 男扮女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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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药便是御药。
司行风左小腿上的伤口,真的只是三日便完全愈合。虽然走起路来还会一跛一跛,但伤口不会因为力量牵扯而再裂开,更不影响行走的速度。左肩胛的伤口也已愈合,并开始结痂,相信过不了多时,他便又可以像正常一般,挥刀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