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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和记(93)

门神毕恭毕敬地对我一鞠躬,诚恳道:“请王爷回房。”

我迎上他的目光,愤然说:“袁君华,你这是抗旨欺君,罪该凌迟。”

“事出有因,请王爷体恤微臣。”此时此刻,他的眸光灼亮迫人,堪堪如一把火办灼烫了我的心房。却不知为何,眼中流露出的,竟是三分愧疚七分苦楚。

字字句句,隐有深意。

38这婚结没结?

一瞬间,我被唬住了。

门神见我毫无反应,以为是我默认,便尽责地将门关上。视线被徐徐阖上的雕花门压缩,明亮的火光被挡在外头,世界渐渐暗下。末了,只余那道深邃的目光如影随形,还有那凄厉骇人的哭喊声,似梦魇一般在眼前、耳畔挥之不去。

“砰”的一声,我陡然回神,再去拍打那门,无论怎么喊,都没人再理睬我了。

一记记的闷响如同一把把利刀,直刺进我的耳膜。碧溪凄惨绝望的叫唤一声高过一声,若非亲耳所闻,我根本不敢相信那竟是人发出的声音。而这个人,几个时辰之前还满怀希望地与我攀谈,向我诉说秘密。

一道门,将我与地狱隔开。我一点儿也不敢去想,真相背后的鲜血淋漓。

自责的痛楚席卷过我每一寸肌肤,似有一团火在焚烧我的五脏六腑。

不是有那句话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今日我一时大意,听任碧溪将真相和盘托出,老狐狸自知奸计败露,自然不会放过他。碧溪一死,世间知情的便只剩我一人。

恐怕,我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才渐渐虚弱下去,一切终究归于平静,只剩唧唧春虫仍不知忧伤地鸣唱。

浑身的力气仿佛尽数被人抽去,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冷汗如瀑布一般滚滚而落。

身旁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将我纳入其中。我拼命挣扎,发疯一般使劲捶打他,歇斯底里地嚎:“你这个杀人凶手,别碰我!你给我滚,滚!”

袁君华恍若未闻,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榻上,替我盖上被子。我对他又踹又打,奈何我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都拗不过他,闹腾了半天终究是没辙地被他按住。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温声说道:“方才叫你受惊了。夜已深,早些安置吧。”

我推开他的手,怒道:“你既担心我受惊,为何方才又故意叫我看见?少在这里假慈悲,我不要你管,你滚!”

他神色黯然,似是欲言又止。良久,一声叹息轻若烟云,哑声低低道:“瑶落,记得我白天说过的话。”

我一愣,朝他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冷冷别过脸不吭声。

袁君华像个小媳妇儿似的静坐在床畔,也没再废话,只是默默地坐着。我气呼呼地翻过身背对他,完全视他如空气。心中又悲又愤,对碧溪之死无比愧疚,如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啊啃的。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点燃鎏金博山炉,说:“我点了些凝神香,你也能睡好一些。”

哼,都这样了还能睡着,你当我是猪吗?

我冷笑道:“你干脆点一把**香,连我也一起送上路得了。”

那货大概自知理亏,居然破天荒地没以此调戏我几句,自顾自点好香,便又一言不发地坐了回来。

房间里静得瘆人,只有彼此呼吸相闻。本来是如芒刺在背,如何都不舒坦。谁知那凝神香却是管用得很,渐渐地,困意一阵阵袭上头来,没多久就似真似假地睡过去了。第二天醒来时,身旁已空无一人。香炉内依旧青烟袅袅,悄无声息地弥散在空中。

后来几天,我一直昏昏沉沉地挺尸,即便醒着也是恍恍惚惚的。闭上眼,脑海中便充盈着碧溪被杖毙那日的种种情形。怨恨的眼神、惨厉的指责,绝望的呼声,一切似是一张网一般将我紧紧缚住,紧到我透不过气。

每夜,总要被噩梦惊醒好几次。梦里的碧溪浑身是血,眸露怨色,口口声声质问我为何要出卖他。不然就是披头散发,口吐鲜血,凄声厉语向我索命。

若能出去,本王一定要摆出最大的排场,请各种和尚道士萨满做法超度碧溪,只要他别再日夜纠缠我。在这样下去,简直就要变成神经病了。

自那日以后,袁君华便再也没来过,不过倒是多了一名差使丫鬟,还有大夫每天三次报到。也不知是由于本王精神不济,还是那大夫乃无为庸医,一段时间下来,本王还是横着的时间比竖着的时间多。

***

有道是时光飞逝,白驹过隙。眼见窗外的明月圆圆缺缺今夕又如盘,人间4020电子书,春华正好,暖意融融。

好不容易稍微舒坦了些,这日用过早膳,丫鬟搀扶着我在房间里散步消食。这姑娘好是好,但终究总觉得少了些灵气,比不上不男不女的圆润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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