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体内的母蛊对我燕国来说太重要了,我自然不会轻易给你解。”
我拊掌道:“我明白了!我沉入水底,拓跋珊以为我凶多吉少。她本不知道我母蛊已除,若我丧命则意味着母蛊失效,那么裴览体内的子蛊便会化为剧毒。恰好又他于朝上当众晕倒,燕国便以此为契机打算……发兵攻打许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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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音轻柔地抚摸我的肩头,笑赞道:“小梅,你很聪明。先帝为我与拓跋珊赐婚时,我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三年之年,许燕之间必有一战’。当时他并没有听信。我猜拓跋珊为你种蛊时,或许多多少少就已考虑到,有朝一日要借你来对付裴览。”
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燕国下的一盘好棋!
我在暗惊的同时不免心生忧虑,道:“但拓跋珊怎么说也是你的侧妃,又是先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倘若许燕当真开战,那你岂不是处于被动的位置吗?”
希音淡淡道:“事到如今,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好奇。
他说:“废妃,出妻。”
第四十六章
花开花谢,云卷云舒,一梦温柔乡。眼前烟花绚烂,仿佛五彩缤纷的流星,划破寂静深沉的夜幕,氤氲似霞。
我环顾四周,知道自己大约又梦到从前了。
窗外夜色朦胧,垂柳依依。室内香烟袅袅,烛火摇曳,灯影绰约。
梦中的我精心梳妆了一番,准备好西湖雨前龙井,复将琴弦一一调试,静候今晚的客人。
虽然裴昀极力反对我挂牌见客,但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终于勉强首肯。但前提条件是我见客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且见客时只需唱曲清谈,不得有越轨之举。每日最多见客一次,必须有他的手下在门外守卫。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推门而入。他手执玉骨扇,肤白如雪,一双蓝瞳湛蓝似海,眉宇间英气逼人。在见到我的一刹那,眸光陡然犀利如锋,很快便又掩饰过去。
我心中微微咯噔,面上却微笑道:“公子请坐。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
锦衣公子在我对面坐定,将我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玉骨扇轻轻敲打肩膀,道:“玉树□花。”
玉树□花……
此曲在坊间广为流传,在不少歌舞坊中都是点唱率最高的曲子,但我却不喜此曲。“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靡靡之音,穷奢极欲,乃是亡国之兆。
但本着“客官高于一切”的行业道德,我还是按他的要求唱了这曲《玉树□花》。曲罢,他端起清茶小嘬一口,似真似假道:“唱得不错,淫艳而不失清丽,果然配得上你这张红颜祸水的脸。”
我的身子蓦然一僵,脸上的笑有几分挂不住,“公子这话什么意思?小梅听不明白。”
“小梅?”他将白玉茶盅捏在手中细细把玩,半晌,抬眸直视我:“我是叫你玉小梅,还是该称你一声……梅知雪?”
我暗自震惊不已,此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难不成,太后的人这么快便发现我的行踪了吗?
案下的手指蓦然收紧,我压下心绪,强作淡定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混入歌舞坊?”
“原来早就被你看穿了,真没意思。”她撇撇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是裴昀的未婚妻拓跋珊。梅知雪,要见你一面委实太不容易了,裴昀将你保护得很是稳妥。”
未婚妻……
我紧紧盯着她:“你说……你是谁的未婚妻?”
她讶然地将我望着,笑靥如花道:“你竟不知道吗?昨日皇上下旨,为我和裴昀赐婚,婚期定在一月之后。原来他还没告诉你,啧,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我咬了咬唇,一字一字道:“我不信。”
那些温存缱绻的誓言犹在耳畔,他说他同我之间的婚约并没有作废,有朝一日,他会光明正大的娶我正门,他绝不会是背誓之人。眼前这个番邦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未婚妻呢?实在太荒谬了!
“若你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他。”她似是一眼看穿我的心思,饶有兴致地笑道:“梅知雪,你与裴昀的一纸婚约自梅家失势那一日起便作废了,你在还痴心妄想些什么?”
现在想来,要么是我当时年幼无知,要么是我又惊又悲傻眼了,这种正室见偏房的场合最重要的就是气势,气势!气势上决不能输!再者说,我与裴昀有婚约在前,相识相知相许在先,若非梅家遭遇劫难,我和他早已终成眷属,哪里还有她什么出场机会?
我多么想使劲摇晃梦中的我,说:“快醒醒,千万不能包子!这不安好心的女人摆明就是来破坏你和圣僧的,决不能让她得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