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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快醒醒/只怪圣僧太妖孽(101)

我笑,“为什么?”

“这几日九叔一直在京城,他分明就知道你如今在宫里,却从我向过提过只言片语。若是他当真在乎你喜欢你,怎么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他费尽心机扮作和尚接近你,只是为了从你身上取得名册。只要拥有那本名册,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扳倒,夺得帝位。”

手中的汤匙蓦然一颤,汤水泼洒在身上,晕开深深浅浅的一片。

我强压着颤抖的声音,问:“名册是什么?”

裴览说:“那已经不重要了。如今你已经回到我身边,不如将这三个月当作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让它过去。梅儿,忘了九叔吧。”

忘?

这三个月来,我与希音朝夕相对形影不离,对他的依赖与爱意早已盘根错节地长在我的心上,与我的心连做一体。若要我割舍,只怕连心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一个人若是没了心,还将如何存活?

……

“小梅,我很庆幸你能回来,也很庆幸你能重新爱上我。你可愿意一辈子留在我的身边?”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将你独自一人丢在人间呢?我说过要对你负责的,我不是背誓之人,誓言未践,我绝不会半途而废。”

“你且在青城山等我一等,待家事一了,我一定立刻回去接你。到时你想去哪儿,我便带你去哪儿。”

……

一念之间三千业障。但是,千言万语抵不过这个但是,过往种种历历在目,铭刻于心。那些柔声细语、旦旦誓言犹在耳畔。如今方知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虚无罢了。

我不相信,亦不能相忘!

饭后,裴览小坐了片刻,不久便回御书房批阅奏折了。安安大失所望,一整个晚上都苦巴着一张脸不说话,时而唉声叹气时而暗自垂泪,直至小喜送来册典,她才终于又绽开笑颜。

“元妃、姝妃、贤妃、宸妃、丽妃、淑妃、德妃、昭妃、柔妃……”她欢天喜地地捧着册典,热切地将我望着,“娘娘,您喜欢哪个?”

我头痛地捏了捏眉心,道:“安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安安托腮思忖,道:“娘娘是想等到明日再与皇上一道商量吗?”

这姑娘的思维也太发散了。我无奈道:“是吧。”

她一乐,掩口偷偷笑起来,福了个身正欲退下,我又将她唤住,斟酌道:“安安,这个……我有一件事想要交给你去办。”

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我发现安安虽然使出浑身解数撮合我与裴览,但她是花姑送给我的陪嫁丫鬟,对我绝对忠心不二,算是这个宫里唯一能信得过之人。

“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决定先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遂道:“你看,我被皇后的人追杀不慎跌下青城山,幸得希……呃,蜀王殿下救我一命,况且我流落在外的这段时日,殿下也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若是没有他,此刻我便也不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与你说话。”

安安纠结了一瞬,迟疑地点头。

那么我就进入正题:“上次在兰陵匆匆一别,我连一句写都没来得及与他说,我这心里总也不得安生。我听说蜀王殿下近日身在京城,你平日出入自由,我想让你设法替我向蜀王传个话。”

她大约猜到了我的意图,面色变得有些难看,道:“娘娘要奴、奴婢传什、什么话?”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亲切与她道:“你不用紧张,我自然知道进了宫门就是皇上的人,不会再有任何绮念。我不过是想让你帮我向蜀王殿下道一声谢,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我将一方绣着双蝶戏花的锦囊塞到她手中,语重心长道:“毕竟是救命之恩。”

安安似是在心中掂量了一番,半晌郑重道了声是,转身退下。

是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免。

圣僧啊圣僧,我用身家性命下了赌注,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裴览果真是个言出必践之人。

第二日一早,我将将洗漱完毕,于彬便准时前来报到,道:“小人奉旨护送娘娘往经纶殿遴选书籍。”

这裴览委实大题小做了些,从玉芙殿到经纶殿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竟派了以于彬为首的四名侍卫送我,只怕他自己出个门都未必有此阵仗。一路走来,往来宫人纷纷伏地避让,连大气都不敢喘。

我不禁不语望苍天,我长得有这么教人不敢直视吗?

经纶殿是皇家藏书之地,汗牛充栋,所集藏书有百万之多,而且多为古本独本。然,最重要的是,若要了解那些不为人知的旧事,譬如前朝秘闻,经纶殿绝对是上选之地。

皇后离开后,我曾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几位上了年纪的宫人,然而无人不是谈“梅”色变,不愿多做解释,仿佛那是个不可触碰的禁忌话题。唯一肯定的是,世宗皇帝在位时,曾有一位被誉为“旷古贤相”的丞相——梅贤。这位丞相清正廉洁,文能定国武能安邦,曾以一人之力说退燕国十万压境大军,在民间声誉极高。后来却不知为何,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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