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上前一拱手:“贡品准备齐全了,请贵使节清点。”
安志刚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已经清点好了。从此,双方通力合作,齐心协力。”
双方击掌为誓,简单的议和仪式就此结束。
安志刚已经率人撤退,花溶待要叫住他,再询问一下小虎头的情形,可是想想,又没有什么好问的,而且现在情形也不允许她单独和安志刚谈话,便只能作罢。
安志刚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忽然吹一声口哨,再回头,只见那些野人已经在开始撤退,竟然没有任何人回应,难道花溶真的没来?
野人已经远去,他疾奔几步,丛林里,一个人闪出来:“她怎么说?”
“夫人好像没来。”
秦大王几乎气得要跳脚,怎会没来?那个死丫头怎会不来?
“不,你肯定是没认出她。她喜欢装扮成野人。”
安志刚很是为难:“属下失职,属下的确认不出哪个是夫人。”
秦大王闷闷地,只说:“你先走。”
“大王,您呢?”
“老子再呆一会儿。”
四周,安静下来,牛羊的哞叫已经逐渐远去。
秦大王像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回头,浇花河的对岸,一个头戴羽冠的野人,披红着绿,就连拉着马缰的手也涂抹了油彩,丝毫也看不出昔日的风范。认出她,只是一种直觉——这个死丫头,竟然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野人!但是,他立刻转过身。
“秦大王……”
她几分犹疑的声音。
他却一阵愤怒,因为这声“秦大王”,久别重逢,为何不能是秦尚城?
“秦大王……”
他没有回头,戴着羽毛王冠,脑后的那一圈也镶嵌着珍珠和贝壳。他的身子铁塔一般,马也是彪悍的黑,仿佛一睹高高的墙。
花溶对着他的背影,恍若隔世,再次重逢,不料彼此都成了——野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一会儿,才说:“恭喜你成亲、有了自己的儿子……”
他嘿嘿笑一声,一抬脚,似要离去。
这笑声听在耳里更是刺耳,花溶见他要走,再也忍不住问到:“小虎头,他还好不好?”
他淡淡说:“老子走了很久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反正应该还没死。”
“秦大王,谢谢你,多谢你替我照顾小虎头……”
他打断她的话,甚是不耐:“老子已经厌烦了,花溶,老子不是你的保姆。小虎头调皮捣蛋,老子不耐烦一个人带他,你的儿子,你就该自己负责,而不是推给老子一走了之……”
花溶默然无语,回答不上来,半晌才挣扎着勉强说:“我……我是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你……”
心里一酸,对不起自己!丫头,她对不起自己什么?
“你来辽国干什么?就是为了做野人头目?”
她不答。这是一条充满风险和危难的复仇之路,甚至是明知不可而为之,所以,决不能拉秦大王下水,就如当初丈夫一再叮嘱的,不许自己去复仇。
“秦大王,对不起,小虎头给你添麻烦了……”
“你明知是麻烦还要留给老子!?老子天生就欠你的?就算欠你的,老子也早就还清了。”
“……”
心口一阵疼痛,却还是坚持着问:“小虎头,他跟着三叔还是李小姐……秦夫人?”
“三叔老了,他带不动孩子了。”
那就是跟着李汀兰了?
跟着耶律大用的女儿?
忽然觉得愤怒,自己当初,也是因为信任秦大王才将小虎头托付给他,谁知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她声音微微颤抖:“秦大王,你答应过我,要把小虎头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是因为老子当初还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
现在有了,小虎头,就成了多余人了?
花溶张口结舌,又不敢置信。秦大王不耐,一打马,竟然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花溶大喊:“秦大王……秦大王……”
可是,马蹄声声,迅疾如风,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她怅然调转马头,慢慢地往回走,这才想起,自始至终,秦大王,他都没有回一次头,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若非彻底决裂,依照他的性子,怎会如此?
也罢,他已经成亲了,就该是这样的表现,难道不是么?难道自己还要跟他藕断丝连要他继续往日的任劳任怨?
她苦笑一声,心里强烈地担忧起儿子,几乎恨不得马上安上一双翅膀,飞到儿子身边,立刻母子团聚,这是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再也不能推给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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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回头,丛林静悄悄的,秦大王已经彻底远去,一骑绝尘。她苦笑一下,以前老是怕秦大王痴缠自己,避之不及,没想到,现在反过来了,他竟然躲得飞快,生怕跟自己沾了一点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