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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644)

月光洒满花溶的浑身上下,月白色映衬着她身上背着的七彩箭簇,上面的羽毛发出悠悠的柔和的光芒。好一会儿,门的两端,都悄无声息。

“十七姐!有什么问题,你总要跟我面对面地谈,如此躲避,根本不是办法!”

花溶提高了声音:“我什么都不想谈。”

岳鹏举也提高了声音:“你就是这样,每次都是逃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整天纠缠于一些庸俗琐碎的观念……”

花溶也恼了:“你是大英雄,你当然无暇考虑这些庸俗的事情。我本就是普通女人,庸脂俗粉,你看不惯就走,我又没请你来……”

完全地无理取闹,岳鹏举偏偏无法反驳,只在门外气得又重重拉一下铜环。

长久的委屈爆发出来,花溶恨恨道:“你又何曾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看你就是喜欢李巧娘。你何不干脆娶了她?还让给高林,假惺惺的……”

“你岂不知李巧娘是皇上派来的?哪有那么好对付?”

“你就是借口!她天天伺候你,还照顾你眼疾,你难道就对她丝毫也不动心?我看你就是迷上了她……”

岳鹏举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恨恨说:“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妻子,我眼疾发作那么久你都没关心过我……”

“有别的女人关心你,我关不关心又有什么关系?哼……”

“十七姐,你真是不可理喻!”

“你才晓得我不可理喻?所以,你不用浪费时间了,你快下山去,我再也不跟你说一句话了!”

“十七姐……”

任他再说什么,里面悄无声息,再也无人应答,连争吵也没得了。

他沿地坐下,呆呆地坐了许久才恨恨地回到房间里,两名亲兵迎着他:“岳相公,夜深了,该歇息了……”

正文 第324章 说清楚

他挥手让二人退下,和衣躺在床上,又气又恼。生平也不曾经历这些琐碎之事,跟妻子如柴米夫妻一般,撒泼争执。本以为,自己一见了妻子,跟她说清楚,一切就冰雪消融,没想到,女人心,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他这才发现,经营家庭,其实比打仗还复杂。自来没在此上花费过心思,现在困难袭来,简直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着二日,花溶再也不肯跟他相见,甚至连隔着门跟他说话也不愿意,她整个人跟蒸发了似的,踪影全无。他问鲁达,就连鲁达也不知道花溶去了哪里。东林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花溶漫山遍野地游荡,又岂能轻易见着她?而且他眼睛处于半失明状态,更是无能为力。这两天的饭食,虽然依旧有菜有肉,但却换了滋味,他一下尝出,那不是妻子的手艺,而是小和尚们煮的。这令他更是食不知味。

秋日的阳光不再那么刺眼,到了傍晚,岳鹏举再也不听亲兵的劝说,从床上起来,又到后面的西厢边等候。

这是靠着斜坡修建的房子,道路两边杂花生树,广袤的野草已经微微开始泛黄,一些金色的小野菊、粉红的小野花,开得十分绚烂。

岳鹏举眼上蒙纱,虽然看不真切,但能嗅到各种野花的芬芳,随意在草地上坐下,摸索着,按照气味,随意扯了一大把野花拿着。

他闭着眼睛躺下,脑子里浮现的全是昔日两人在一起的美好情意,从海岛上的逃亡,到种家庄多年离别后的相遇,她受尽苦楚,千里迢迢来军营找自己,柔声地说“鹏举,今晚你陪我”,再到海上生死间的相遇,她受伤后二人鄂龙镇的隐居,甚至在这东林寺,夫妻二人都一起度过了三日静谧的时光……生生死死,二人之间毫无芥蒂,情比金坚。

因为看不见,更是分外想念,却又蓦然心惊,这些年,妻子毫无怨言地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粗茶淡饭,还得忍受一个女人最难以启齿的伤痛。就如秦大王所说,她又几曾过了什么好日子?甚至她连离家出走,也不过只能带50贯钱和几件旧衣服。无论是秦大王的十年追寻还是赵德基的威逼利诱甚至金兀术的残忍折磨,都不能令她改变心意,她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若不是伤透了心,又岂会轻易说出“离异”的话来?

原来,爱情能抵御大风大浪也能经受生死考验,却极易被世俗的琐事,一点一点消磨。这种消磨无声无息,却水滴石穿,到发现时,已经千疮百孔,无法愈合。

他又是惭愧,又是惶恐,既心疼妻子的艰辛,又生怕她真的跟自己离异,一时,手足无措,仿佛初恋的少年,恋人忽然提出分手,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坐一会儿又躺下,心里十分焦虑,有许多话要跟妻子说,而不是一味胡乱争吵。他越想越是惶恐,再也坐不住,翻身跃起,拿了那一大束花。又去摇紧闭的铜锁,“十七姐,十七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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