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几步,秦大王追上去,叫一声:“丫头!”
她并不停步,秦大王急忙说:“丫头,我有东西给你。”
她停下,却不回头,只说:“什么东西?”
秦大王两步绕到她的面前,如献宝一般,从怀里摸出一个绿松石的瓶子,递过去,急切说:“这是我寻来的伤药,能治愈你不能生育之症……”
花溶心里一震,接过瓶子,仔细地看看,但见里面绿色的液体萦绕,发出幽幽的光芒,绿得十分诡异。
她紧紧握住瓶子,抬头,迎着秦大王的目光。
秦大王急忙说:“丫头,你服了这药,一定会痊愈,生他几个大胖小子……”
花溶忽说:“你哪里来的药?”
“你管那么多!能治好你就行了。”
花溶还是盯着他:“究竟是哪里来的?真能治好?”
秦大王迟疑一下。因为花溶内伤痊愈,他对耶律大用的药物自然相信,可是,也觉得诡异,耶律大用难道连不孕也能治?哪有这么邪门?可他自忖耶律大用要利用自己,不可能在此时瞒骗自己,他还是点点头:“应该能!”
花溶见他的眼神诡异,追问说:“你上次给我的伤药是哪里来的?”
秦大王见她眼里露出狐疑的神色,想起她上次对自己的辱骂,怕她又要翻脸,就抢先说:“老子说了治好你就一定会治好你,丫头,你也不用疑神疑鬼。老子治好你,就不亏欠你啥了……”
她忽然笑起来,秦大王说得多好啊,治好自己,就不亏欠自己了。她细细盯着这个男人,从少女时代到现在,自己是彻彻底底毁在他手里,他才真正是命中克星,是自己一切不幸的总根源。
“丫头,你尽管服药,今后一定能生小孩……”
生生生,花溶这段时间一听到这个字眼就刺心,一个女人,能生育,婚姻就能维系;若不能生育呢?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怀抱其他女人OOXX,不能妒忌,只能成全,否则,就是破坏夫家的人伦大计,是罪无可恕的悍妇?
她冷冷地,将目光从绿色的瓶子转移到秦大王身上。
秦大王但见她目光如刀,有些不安,急忙大声说:“丫头,老子只是送药,并非要纠缠你。从此,你是你,我是我,你放心,老子不会那么没出息,一直纠缠你……从此,你要生多少小兔崽子都由你……”
她点点头,仍旧带着笑容:“如此就好。”
秦大王但见她笑靥如花,可心里却觉出一股莫名的酸楚。她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凝视着瓶子,自言自语说:“秦大王,你也太小看鹏举了。他待我好,并不因为我不能生育而改变……既然鹏举喜欢我,就不会在意我是什么样子。”
秦大王怔怔说:“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花溶又仔细看看这个绿色的瓶子,忽然一扬手就扔了出去,“秦大王,只有你这样的男人,才会热衷于传宗接代。女人在你心目中是什么呢?一头生育的母猪?下蛋的母鸡?不能生,就宰了吃了?或者牵到集市上卖了?”
秦大王听得那瓶子落在水里,发出“当”的一声,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花溶转身就走。
他追上去,无意识地伸手,一把就抓住她,眼里要冒出火来:“丫头,你是不是疯了?老子千辛万苦寻来这药,你凭什么就这么扔了?”
“因为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你既然不需要,那为何在老子面前咒骂,说老子害你绝后?又为何在老子面前说怕岳鹏举嫌弃你?”
他的话,字字如刀,花溶集聚在心里的怨恨也如火山一般爆发,用力地推开他,大声说:“我如何关你什么事?你以为鹏举是你这种人?”
“老子是什么人?老子只知道人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能生育,就不算个完整的女人。你既然不愿意让岳鹏举绝后……”
花溶的手紧紧握着背上的弓箭,指节泛白,嘴唇气得直哆嗦:“我的事,几时轮到你来教训?连鹏举都不嫌弃我,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我绝后也是绝岳家后代,跟你秦大王有什么相干?你算什么东西?秦大王,你不要借口送药一次次纠缠我,我一看到你这副嘴脸就恶心,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秦大王气得几乎要跳脚:“花溶,老子告诉你,老子并没有稀罕你!来送药,不过是因为亏欠你,并非老子就那么想见到你!你有什么了不起?天下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你算什么……”
红颜老去,残花败柳,可是,功成名就的男人自有大把的青春少女送上门。岳鹏举如是,秦大王如是,自己,只好一天天老去,成为世人嘲笑的“不下蛋的母鸡”——而且连替自己辩驳的资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