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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443)

“冯大官好走。”

冯益是太监里著名的爱搜刮,以前黄潜善,汪伯颜之流为了亲近皇帝,要他从中说话,不知给了他多少好处,满朝文武,他几乎收遍了银两,但岳鹏举夫妻著名的清寒,他一看就知道搜刮不出东西,赶紧告辞了。

冯益一走,二人都无情无绪,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

我皇似上皇!

其实,是明白的,早就明白的,但听得如此赤裸裸的,还是心里不舒服。

花溶慢慢开口:“伪齐此时出军,朝廷此时议和,看来,金国又是在玩弄两手政策。”

这次伪齐的进攻是刘豫自己发动,名义上并不是金国“指使”,所以,朝廷也不能怪罪到金国头上,和谈依旧在展开。信上,赵德基提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感慨,大意就是说他很担心母亲的安危,君子立国,仁孝为本,如此,才可表率天下。花溶心想,这是他对金国和谈表达出的一种姿态?

可是,刘豫的进攻,会不会彻彻底底将他“仁孝”的这块遮羞布给撕下来?

她终究沉不住气,忿忿说:“目前,朝廷内有秦桧主导,外有刘豫威逼,这天下又还有什么指望?”

岳鹏举抱着她的肩头,淡淡说:“这也不是咱们能做主的,十七姐,先养好身子再说。”

花溶看看他沉稳的眼神,一笑:“是啊,鹏举,我总是沉不住气。”

岳鹏举也一笑:“等你好起来,无论你想做什么决定我都依你,现在,什么都别想。”

她点点头,又啃起鸭腿来,却觉得再无丝毫滋味。

一家三口在暮色里回到家时,却见早已等候多时的不速之客。

秦大王老远就见到三人,他心里激动,见花溶走近,声音微微颤抖:“丫头……”

花溶很是意外,这些日子,她其实知道秦大王必然就在这附近,但是,他在做什么,却不清楚。她站定,秦大王摸索着,忽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丫头,这是我寻来的伤药,你分三天服用……”

“哦?”

花溶看着这包奇形怪状的东西,生平也不曾见过如此奇怪的“药”。

难道秦大王如此长时间地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寻觅这种东西?她接过药:“秦尚城,多谢你。我已经好多了。”

他细看她逐渐带了一丝红润的脸色:“丫头,这比灵芝还好,你一定要尽快服用。”

“好的。多谢你。”

二人平淡地对答,仿佛两个普通的朋友。

岳鹏举抱着儿子,拿过妻子手里的药,秦大王自始至终别着脸,当不曾看见他一般,也不跟他招呼。他却一礼:“多谢你,秦大王!”

秦大王冷哼一声:“老子跟你没得一星半点儿关系,用不着你谢老子。”

岳鹏举也笑一声:“好,既是如此,就恩怨两清。”

他冷哼一声:“本就如此,是老子打伤的,老子自然会负责到底。所以,用不着你多嘴。”

岳鹏举也不以为意,陆文龙见众人不理自己,早已忍不住唧唧喳喳地:“大坏蛋,我学会抓鸟儿了,我阿爹教我的……”

他神情得意,对这个“大坏蛋”印象颇深。

秦大王瞪他一眼:“小兔崽子,你记性不坏嘛,还记得老子……”他说完,忽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玩意,是一个会打拳的罗汉,一按动机关,就会打出十八式的罗汉拳:“要不要?它会教你打拳的”

陆文龙见了很是欢喜,“大坏蛋,你真好。可是,怎么用啊……”

花溶忍不住,微微一笑,轻叱他:“孩儿,不得无礼,叫舅舅……”

岳鹏举一怔,秦大王也一怔。

花溶声音轻柔,上前一步,忽然向秦大王一揖:“多谢你,如果你不嫌弃,我可否叫你一声‘义兄’?”

这些日子,她不止一次想过自己跟秦大王的纠葛,十年纠缠,这一声“义兄”叫得如此勉强,却又别无他法。

秦大王久久站在原地,一声不吭。这个结果,是自己两次要求的,可是,某一天,它真的到来时,却如当头一棒,一种绝望,兜头罩下来。

原来,早已到了末路,只是自己不肯承认而已。就如一只猛虎,勉力挣扎着最后一击,才发现已经流光了最后一滴血。

他直着脖子:“丫头,这药需连服三天,每次,必须用三更时的露水调和,整时服用……”

“好的。”

她的声音那么柔和,满含着感激之意。

哪怕是唠叨的叮嘱,也说完了,无话可说了,也无路可走了。秦大王直愣愣地盯着她,如困境犹斗的野兽。

还是小孩子受不了大人之间的暗涌,从父亲怀里跳下来,歪着头走到秦大王面前:“大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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