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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98)

恨他!自然!

可是,这恨之外,却是一种根本无法形容的悲伤和痛楚,其实不是恨,而是一种复杂到了极点的感情。

好一会儿,她忽然看见他肩膀上的伤,仿佛是奔波,扯动伤口,血水渗透出来,湿了,又干涸,在袖子上形成淤黑。

她柔声地,慢慢开口:“秦尚城,你过来……”

他着魔一般,真的走过去,一步一步,停下。

花溶伸手从炕的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干净的布条和创伤药膏。这些日子,岳鹏举和猛兽搏斗,时常受伤,每每回来,她都要亲手替他涂药,包裹。

她柔声说:“你坐下。”

秦大王真的立刻就坐下。

她挽起他的袖子,只见胳臂上,已经肿起来,黑得发亮。她用刀子,将大袖干脆划破,拿了湿布,轻轻替他擦拭干净,慢慢地替他涂抹伤药,然后一层一层包裹好布条。

秦大王脑子里,却是另一幅景象。是许多年前在海岛上,那时,他第一次战败,受伤归来,她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自己会拿她出气,就躲藏在大芭蕉树下,不肯露面。他伤在后背,自己不方便涂抹,就喊她“丫头,来帮我一下。”她虽然害怕,也只好过来……

多年的情景,却那么清晰,她的手那么柔细地缠在身上,从心灵上抚过,也就是那时开始,他就生了娶她为妻的念头——只因为那种温柔的抚摸!

多年后,这种感觉再次回来,却已经是永别前的最后一抹温柔。

他还有些伤,伤在背后。

她的手,忽然捞起他的衣服,他一怔,脱掉衣服,在她面前,赤裸着后背。她的手,从他身上的所有伤口抚过,涂抹伤药,包裹伤口……

温柔的手变成了狂热的折磨,他呼吸急促,想冲身站起来,却提不起勇气,仿佛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

就这一次了!

就只得这最后一次短暂的温柔了!

一边是天堂般的心灵的安慰。

一边是炼狱似的情感的煎熬。

秦大王端坐着,一动不动,身子僵硬如一块巨大的石头。

终于,她的温柔的手缓缓离开,其实,是短暂的片刻,秦大王却觉得已经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这些感觉,都是生命里不曾有过的!

以后,更不会有了。

她柔细的声音:“好了。”

他一动不动。

她又说一句:“秦尚城,好了。你以后要多多休养,不要再伤着了。”

他如梦初醒,缓缓转身,怔怔地,只看那双温柔的眼睛。

目光对上他的视线,花溶到嘴的话,忽然说不下去。本来,她想起的是那句:“丫头,我做你义兄,好不好?”

她是要说“好的”!

义兄,有秦大王这样一个义兄,也不枉他一番情意。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他的目光,方明白,自己再要对他说出做“义兄”的话,该是多么虚伪的行径。

不,他并不愿意做自己什么义兄!

从丈夫到义兄,这个痴汉,自己纵然此时出口,他一定会接受,可是,这种接受,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只是从此背负了一层义务,天涯海角,总要惦念着自己。

义兄!

多么虚伪可笑的一个身份。

她心里一哽塞,再也说不下去。

秦大王竟然仿佛明白她要说什么一般。他完全明白。

正文 第201章 写信

他从内心深处,从未想过要做什么义兄,纵然是“义兄”,也只是为了多靠近一点,能多看到几眼。

谁愿意从“丈夫”到义兄?

不愿意,纵然是生离死别,也不愿意!

可是,他竟然期待着,期待着她说出口!

如果说出口,自己一定会同意。

哪怕是“义兄”!

哪怕多少有点关联。

可是,她久久不语,连“义兄”也不说出口!

秦大王站起身,因为起身太急,包在头上的早已歪斜的东坡巾斜落下来,掉在地上。花溶吃了一惊,看着他突兀的头顶。秦大王,什么时候变成了女真人?

秦大王很是不好意思,立刻捡起地上的头巾,胡乱遮在头顶,眼光乱瞄,生怕被花溶看到的样子。花溶从未见过他这样子,扭扭捏捏的,心念一动,忽然笑起来:“我看到了……”

秦大王更是郁闷,有些恼怒:“老子……妈的,这些金狗辫发左衽真是难看……”

花溶更是觉得可笑,这样的秦大王,看起来,真有说不出的奇怪。她忍俊不禁,可是,心里却无比酸楚,眼眶也忍不住红了,比看到他受的伤更伤心:“你为了盗灵芝才这样的么……”

他不说话,只一个劲胡乱包裹头巾,弄得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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