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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371)

所谓寻医问药云云,自然是安慰之辞;但许才之等实不忍岳鹏举这样的人才就此凋零,闻得皇帝这样的安排,真是大喜,立刻得令再传皇帝新旨。

金国边境。

一骑快马得得地顶着午后的烈日急速狂奔。

马上的男子戴着一顶破烂的大草帽,一双豹子似眼睛,呈现出一种可怕的血红。原本三天的路程,他一天就到了。胸口里闷得慌,也不知道究竟痛苦在哪里,只知道要一口气地跑下去,仿佛一停下来,胸口就要裂开。

三天来,他只抢劫了一个出来围猎的金国小官,杀了他的两三名侍卫,但油水并不丰盛,身上揣着十几两银子,只勉强算是够吃够喝了。

但他此时对吃喝都失去了乐趣。

沿途,有马苏、刘武等人留下的记号。二人估摸着他肯定不曾返回海上,他一看,就明白,这二人又寻回燕京去了。

此行,他便是要寻了二人,一起去上京。

快马又奔几个时辰,到傍晚,已经到了燕京。

他一路寻了记号,在一个喧嚣的小店前停下。小店里人声鼎沸,乌烟瘴气,集中了南来北往的亡命商旅,醉生梦死的赌鬼,甚至一些江洋大盗。

他轻吹一声口哨,只见两个契丹人打扮的男子一左一右,不经意地从一堆拥挤的赌鬼里钻出来,正是马苏和刘武。

二人等候多时,几乎找遍了燕京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秦大王的踪影,正在郁闷,商议着是否该离开了,却见秦大王寻回来,三人相见,喜悦自不需多说。

在二楼的一个小阁间坐下,秦大王见旁边还有一个女真男子,一瞪眼,马苏急忙说:“这是扎合,他也在找夫人的下落……”

秦大王听得这声“夫人”,真是万般滋味上心头,也说不出来,只是大力摇摇头,仿佛要摇掉什么,只瞪着扎合:“你找她干啥?”

“小人是担心小哥儿安危。”

秦大王长叹一声,依照他素日的脾气,早将这“金狗”从二楼扔下去了,可是,此时,对他颇有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只瞪他一眼,忽说:“扎合,你会剔头,结辫不?”

“啊?”

他看看扎合的头,正是女真男子那种典型的发辫,一半秃头。

“给老子剃发结辫,弄成你这样子……”

扎合嗫嚅问:“秦大王,你是要加入我们大金国了?”

秦大王此时,只略懂几句女真语,只能做简单交谈,一下听不懂扎合说的什么。转眼看马苏,马苏也面带惊讶之色,将扎合的意思翻译给他听。

秦大王听了,啐他一口:“去你妈的……谁加入你金狗……”

马苏自然不会将这句翻译给同样茫然的扎合听,只是和刘武对望一眼,更是惊讶。

马苏和刘武吃惊,是有缘故的。他二人虽然是“汉儿”出身,但马苏家学渊源,出自贵族之家,不仅精通金国文字,更熟读南朝史书。深知礼仪名节之重要。他父亲在世时,有时喝醉了,也会自言自语,说失了宋人“气节”。

那是,很多宋人被俘后,金兵往往要求其“改装”。所谓的改装,除了换上金人服侍,焦点在于“头发”上。汉人满发,金人按照习俗,总要剃去一半头发,一半秃头。女子虽不秃头,但男子也结一条长辫子。一些汉人为了保持气节,不愿意“剃发结辫”,也因此被杀。是以有“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之说。花溶在刘家寺金营被金兀术抓住,要她“换装”也正是这个原因。

到后来,金人的祖宗,满清铁骑挥兵入关,便将这种“头发”和“人头”的残酷奴役政策推到极致。自然这是后话,与本文无关,就不再多提。

这不但是头发的问题,而是女真对汉人实施彻底的精神毁灭和统治的问题。马苏等明白这个意义,现见秦大王居然无缘无故地要主动“剃发”,其吃惊之情,真是可想而知。

“大王?”

马苏正要规劝,秦大王一挥手,不耐地说:“剃了发,也能再长起来。老子才不理你们这些儒子的规矩,气节在心,关头发什么事。何况,老子想剃就剃,以后想长就长起来……我们要去上京,所以一定不能暴露行踪……”

他这话压低了声音,又是用汉语方言说的,扎合自然听不懂,马苏也要仔细斟酌才能明白过来,方知他是为了掩饰行踪,彻底要将自己伪装成“金人”。既然如此,自己二人也不得不“剃发”随行。

马苏一惊:“大王,你去上京作甚?”

“盗取老狼主的千年灵芝。”

马苏、刘武面面相觑,狼主皇宫,戒备何等森严?岂能想去就去,想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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