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没了角会死的,孩儿乖,以后等你长大了,自己去猎鹿……”
“阿爹,孩儿怎么才能猎到鹿角?”
“阿爹会教你……”
花溶看着他父子对答,更是惊奇,金兀术却已经抱着小孩回来,走到花溶面前,摇着小孩的手:“花溶,你认得这孩子么?”
花溶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孩子跟金兀术简直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这孩子是?”
金兀术见她目光中露出柔和之色,开心地拍着孩子的手:“花溶,你喜欢他么?”
花溶才见这孩子第一面,见他雨雪可爱,原本是出于女性的天性,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见金兀术眼神热切,立刻后退一步,不再热情地招呼那小孩。
金兀术的目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将孩子交给旁边的一名仆妇,一挥手,众人退下。
他见花溶的目光还追随着小孩儿,这才缓缓说道:“这孩子叫陆文龙,是陆登之子……”
花溶心里一震,陆登夫妇守城,城破之后,双双自杀,尤其是他的妻子,自杀殉夫后,得金兀术厚葬,表彰她的贞烈,远近乡民流传很广。此事,她也是听说过的,可是,却不知道原来陆登夫妻的儿子被带到了大金,由金兀术抚养。
“当初城破之后,我见陆登尸首屹立不倒,亲自叩拜也不倒,直到我答应好生抚养他的儿子,他才倒下去,所以,这孩子我带来了金国,也不改姓,不绝他家香火……待他长大后,他是留金还是归宋,任他自己选择……”
有一刹那,花溶盯着他,觉得人性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并不是简单的一分为二,没有彻彻底底的绝对,好和坏,谁又分得清楚?
如果不是宋金战争,谁又能说金兀术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她迷茫地,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陆登夫妇节烈,令人钦慕,尤其是他的妻子,汉人有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一个男人,一生中若能得陆夫人这样一个女子生死相伴,才不枉此生。我这府邸,侍妾虽多,可是,自认决无任何一个这样两心相知的女子,花溶……”
金兀术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喧哗声所打断。金兀术面色一变,大喝道:“谁敢擅闯喧哗……”
一名卫士飞速回报:“四太子,不好了,大太子派大军包围了四太子府……”
随即,一阵平平砰砰的声音传来,潮水一般的甲士已经跟四太子府的侍卫大战起来。金兀术大步出去,花溶也下意识地握着手里的弓箭冲出去,到了门口,一思索,悄然跃上一棵大树,藏好。
大门口,一队甲士已经冲进来,武乞迈率人正在抵抗,已有几十名侍卫倒在地上。金兀术提了方天画戟,几名甲士刚一冲上来,就被他画戟横扫杀退,众人素知他神勇,一时也不敢再逼近,金兀术大喝:“这是干什么?”
“四太子,大太子要灭了我们……”
门外,甲士越来越多,混战中,只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兀术,你乖乖束手就擒罢……”
只见门口,宗翰全副戎装走进来,腰间别着他随身的狼牙棒。
金兀术冲上去,大声说:“大太子,你这是作甚?”
此时,黑衣的甲士已经分列两边,宗翰冷冷地斜他一眼,神态十分傲慢:“兀术,你看清楚了,再要顽抗就是造反……放下武器,快令你的部下全部放下武器!”
金兀术一看,这些黑衣甲士,每人肩上都有一条红绸,这是狼主独立的护卫队。他心里一沉,只听宗翰大声说:“兀术,你涉嫌私通宋人,本太子奉狼主之命,取消你的兵权……”
金兀术怒道:“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兀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收养汉人的崽子是其一,庇佑汉女是其二,谁不知道你狼子野心,包藏祸心,那个女人呢?快交出来……”
金兀术沉声说:“我这里没什么汉女!”
“兀术,你骗谁?大金上下,谁不知道那个汉女躲在你的府邸?”他看着金兀术面上尚未痊愈的伤痕,哈哈大笑,“兀术,你可真本事,豢养了一只母老虎,自家还当作宝贝……”
金兀术一挥手,后面,一队侍卫列阵而出。
宗翰虎视眈眈:“你敢抗命?立即交出花溶,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宗翰,你休要得寸进尺!”
“兀术,你还敢抗命?”
金兀术冷笑一声:“你今日是要踏平我四太子府了?”
宗翰哈哈一笑,拿出一块令牌:“兀术,你看清楚了,这是狼主的命令,你敢不尊?”他见金兀术无动于衷,又在人群中寻找,却不见韩常等人,立刻明白,兀术狡猾,精锐都在外面,果然,只听得外面一阵厮杀声,一名士兵跑上来:“大太子,外面发现四太子的乱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