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屡屡传来惨叫声,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去,金兀术提了一坛酒站在船舱上,注意辨别哪一声惨呼是“她”发出的。
花溶,就会这样死了吧?
这个女人,终究是要死在自己手上!
一艘小船疾奔而来,船上的信兵大声道:“报告四太子,前面发现了许多木筏……”
“木筏?是何方势力?”
“夜色下看不清楚。”
“赶紧调查,不可大意。”
另一信兵又冲进来:“四太子,海面上出现了许多枯草?”
“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从上游漂浮来了。”
“莫非是宋水军的诡计?”
“也不像,宋水军用的是战船,这些木筏,看样子是新扎的……”
金兀术也觉那木筏太过简陋,仿佛打渔的人家,但终觉不安。“海盗乃乌合之众,又不得秦大王指挥,不足为惧。韩常,你只管按照部署进攻即可。”
“是。”
“加强攻击,调用火箭,一定杀死赵德基。”
“是。”
此令一下,金军的攻击更加凶猛。带着火药的箭头落在海水里,迅速蔓延,躲藏更加艰难。
“秦尚城,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丫头,老子死也不会离开你……”
远处,忽然一片惊呼,正是金军船上发出的。
金兀术立刻回头一看,只见金军战船纠缠在一起,仿佛无论怎么滑行也动不了,只听得一声声惨呼,对面的炮声一阵一阵打来。
“韩常,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木筏、木筏……”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这片海域浅滩,只见上游漂浮下许多朽木乱草,金军的船轮被乱草缠住,就像胶粘住一样,任其鼓轮撑篙,一步也挪不动。同样,那样海盗的横冲直撞装了撞杆的驱动船也根本动不得,双方都惊疑不定,胶着在一起。
正在这时,那些巨筏忽然加速冲来,众人这才看清楚,木筏下面,附着的全是黑衣战士,此刻一钻出来,站得密密麻麻的,为首的一艘木筏上,一个魁梧的年轻人一身重甲,大喝一声:“大宋岳鹏举在此,杀……”
喝声刚落,筏子上的士兵就跳上金军战船乱砍乱杀起来。
众人在海里,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火光一闪,一阵号声吹响,竟是战局扭转,花溶几乎兴奋得要挣脱秦大王的手:“是鹏举,鹏举来了,那是他的号声,我知道是他……鹏举……”
赵德基听得这两个字,心里一松,几乎晕过去。
许才之急忙扶住他,欢喜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官家,有救了,有救了……”
金兀术多次败在岳鹏举手下,情知他这次突然杀来,定是筹划充分,但此情此景下,怎能放过赵德基?当下也不管前面战况如何,喝一声,下令小船直追赵德基。
乱箭雨点一般射来,秦大王闷哼一声,肩头又中一箭。
花溶在他前面,听得闷哼,急道:“秦尚城,怎么了?”
“没事,快走。”
“怎会没事?”她反手抓住他,湿淋淋的,也不知是海水还是鲜血。
秦大王手一松,花溶身子一沉,他立刻又牢牢托起她:“丫头,你先走。”
花溶根本不理睬他,只紧紧抓住他的手,丝毫也不放松,一起拼命往前游。
绝境中,只见木筏旁,一艘小船飞速行来,许才之大喜,大喊:“岳鹏举,鹏举……”
“许大人,是你么……”
“是我,官家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
小船加速,前面的水军举着盾牌遮挡住射来的飞箭,岳鹏举跃上船头,一伸手,就拉住了被三人托着的赵德基,一把将他拉上船:“陛下……”
早有两名身着官袍的人抢上来扶起他:“镇江知府救驾来迟,陛下恕罪。”
“免礼,众位爱卿辛苦了。”
赵德基勉强说得这一句,瘫坐在船上,几乎晕了过去。众人赶紧扶起他就往船舱里走,船舱的桌上,早已备好了清水、干粮,众人坐下就是一阵大吃大嚼……
林之介等人也陆续上船,岳鹏举一眼看去,也看不见花溶,急得大喊起来:“姐姐……”
“我在这里……”
此时,金军的攻击力度加大,岳鹏举也顾不得凶险,举着海盾,亲自驾了木筏,扫落弓箭就往前划。
“鹏举,危险,快回来……”
“不行,我姐姐还没找到。”
“姐姐……”
“鹏举……”
金军的攻势忽然减弱,原来是杨三叔率领的五牙战船与宋军汇合,冲破了金军的网,老海盗吹了一声海螺,大叫:“大王,你在哪里……”
“这里!”
岳鹏举看清楚方向,跳下水就游过去,此时,秦大王几乎已经精疲力竭,手一松,放开花溶,岳鹏举拉了她,侧脸,见秦大王疲惫,又一伸手拉他:“多谢你,秦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