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留下看一看这场大战!”
这是百年难遇的机遇。但凡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目睹这样的盛况,都是不愿意错过的。
就要发起总攻了,是飞将军对赵德基的一次对决。
从飞将军的部署安排,以及双方的军力对比,战争供应,以及战线的布局来看,都是飞将军这一方占据了颇大的优势。赵德基,已经被完全掌控在了江南的一隅。
而且,飞将军的麾下,大多数是熟悉江南地形,擅长江南战役的中原豪杰。
也许,决战,就是在年底。
拿下了赵德基,好过年了。
花溶本是要催促他马上上路的,此时,反而无法开口。秦大王,他竟然希望留下来观战,为什么?
就算她再有兴趣,却是根本不想留下来的——至少是不想留在飞将军的军营里的。
可是,就如一个走了很远的路的,在沙漠里横行了许久的人的热切——终于看到水了——前面就是水草了,也许只是海市蜃楼,也不得不热切地追过去,追过去,别无选择,无法后悔。
她竟然也是希望留下来的。
哪怕只是留下来看看,赵德基如何死去。
他——至于他——只是看看,他如何得到江山而已。
而不是这样遥遥分开,杳无音讯。
秦大王还是兴致勃勃的:“对了,丫头,飞将军这人蛮有意思的。他在西域有妻子,还有两个儿子。现在,他还有在南方再娶几房妻子……”
花溶心里一震,但觉背心一寒,却是淡淡的,漫不经意的:“哦?他要娶谁?”
“你看到那个天天走来走去的崔三娘了么?我想,她就是其中之一。再说,飞将军要女人,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呢?他说,现在很多地方官给他送来美女,都是些千金闺秀,他久在西域,现在充分领略了南朝的温柔之后,哈哈,估计就抵挡不了这花花世界的诱惑,说攻下赵德基,就会成亲……貌似聘礼都送出去了,还邀请我们,无论如何留下来喝一杯……”
风一阵一阵地卷着银杏树的叶子,金黄的叶子,像一曲绚烂的宋词,也或许是晚唐的诗歌,铺满了一地,也铺满了花溶的满头满脑……她的发梢,衣裳,都是黄叶,整个人,就如一堆泛黄的叶子。
这才明白,冬天真的马上就要到了。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冬天——有一个人,马上就要打败赵德基,马上就要完成自己多少年无能为力的心愿。
女人在乱世,总是无能为力的——如今想来,自己那么多的日子,所做的一切,仿佛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场闹剧而已。
就如追赶太阳的夸父——追了太阳几辈子,终于渴死了,可太阳还是高高挂在天上。
因为没有力气,也找不到正确的办法。
不像后羿——后羿用了自己的金箭,那么潇洒地,就将9个太阳射落下来,威慑天界。
自己就是夸父。
而飞将军,他才是那个真正英雄了得的后羿。
要射杀太阳,唯有靠他——唯有靠杀!
而不是追。
追,是永远也追不住的。
像飞将军这样天下无敌的英雄,的确,就如秦大王所言,要什么美女会没有?而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慎重其事地告诉秦大王,要请喝喜酒了,那就是真的——
他是真的要娶亲了。
其实,崔三娘也好,其他女子也罢。只要他肯娶,自然有的是人选。
秦大王还是兴致勃勃的:“丫头,我们倒要想想,到时准备一份什么样的礼物送给飞将军?”
她也笑容满面的:“是啊。得准备一份厚礼。他毕竟救过小虎头的性命。救命之恩,要怎么样才能回报他呢?”
也许,是秦大王面上的笑容太久违了,她有些好奇:“秦尚城,你是不是很羡慕飞将军?”
“哈哈哈,羡慕,羡慕得要命……是男人,谁能不羡慕呢……”秦大王纵声大笑,“可惜,我娶了个母老虎,就算是有贼心,也没这个贼胆了……再说,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瞎折腾干啥?我可没有什么崔三娘之类的美女仰慕我……唉,没法……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她也笑起来,笑声轻轻的:“其实,秦尚城,只要你肯娶,就算再过些年,也有大把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肯嫁给你的……至于我……唉……至于我……”
至于自己,三十几岁的女人了,就如雨打后的花,已经凋谢了一大半,只剩下一把残花败柳。这便是女人的宿命,男人经历了岁月,更有吸引力。女人经历了岁月,便是人老色衰。
这有什么办法呢。
两片银杏叶子掉下来,正好粘在她的双眼之上,谁都看不见她眼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