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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1336)

飞将军一笑,若无其事。

“四太子,你几时成了赵德基的忠臣孝子?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金兀术一拳挥出去。

飞将军只是略略侧身。

灰色的袍子都没有抖动一下。

就如锋利的矛,攻击的却不是坚韧的盾牌,而是一堆棉花。

刺进去,就无法出来,软绵绵的。

金兀术顿时偃旗息鼓。

“本将军自起事以来,纵横两河,太行山脉,南下追击,所过处,秋毫无犯,在两河更是驱逐边境土匪,驱逐窥探金军,恢复生产,开荒屯田,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四太子,你所说这些,无非是白费唇舌。如果你觉得骂我会让你比较痛快,比较解恨,就放心大胆地骂!每天都马上千万次,都无关紧要!”

金兀术一口牙咬住,几乎没有碎了。

飞将军依旧满不在乎:“四太子,你还是写吧。”

金兀术几乎要崩溃了。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没有任何的情绪了。刀枪不入。

历来成大事者,就得要刀枪不入。

更何况,他手里有一张王牌——出逃的赵氏王子。

在北方,那是名正言顺地号令群雄。

“岳鹏举,你再厉害又如何?你终究是一只地老鼠,一辈子只能阴暗地躲藏在阴沟里的地老鼠!就算是得到了天下,你也露不出水面,当不成皇帝,还是终究为他人做嫁衣裳。”

“我从未想做什么皇帝!”

“赵氏皇族,就没一个好人,哈哈哈,你当心一点,赵德基可以莫须有地杀你,那个你暗中扶持的主子就不会?他一旦登基,你也许比在赵德基手下死得更惨,哈哈哈,我不管你当初是怎么逃出去的。但是,你必然还要死第二次……哈哈,你终究还是无法善终!”

“这一点,就不劳四太子费心了!”

金兀术冷笑着,忽然一把将薛涛签揉皱,在手心里凝固成一团枚红色:“你既然要本太子写,为何用这种女人的东西?你以为是写情诗还是写缠绵风雅?你以为是给女人送闺中词?”

“呵,四太子何必动怒?这不是蛮符合你的风格么?因为我记得你当初抢了好多这类花笺走,你的亲人朋友,应该知道你的性格吧?若是换了信笺,他们岂不是不习惯?”

金兀术重重地喘息,薛涛签在手里揉皱,又摊开。

这个魔鬼一般的人物,把一切都算计了进去,甚至最精密的人性的顾虑,都算在里面。

到底要经过怎样的痛苦折磨,才会达到这样的境界?

他瘫坐在椅子上,彻底认输。

自己无以对抗!

无论体力上,精神上,都一败涂地。

他提笔就写,每写一个字,手就要发抖一次。心里那种完全的绝望,忽然想起当初岳鹏举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狱的时候。一个功高震主的名将,战功赫赫的男人,没有任何的罪名,就一个“莫须有”,一生最好的时光,便是在监狱里面对那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

自己呢?

正文 第672章 死而复生

自己堂堂四太子,一生荣华富贵,却落到这等的地步!

就只能呆在这里,绑缚着双手,听候别人的差遣。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这难道就是真实的人生?

太荒唐了!

金兀术脑子里一片茫然,耳边,是飞将军不经意地修正,每每他写到某一个地方写不下去了,他便总是及时为他纠正。

总算写完。

金兀术拿出随身的印鉴盖上。

飞将军不经意地看一眼手里的免死铁券,才拿过信奉,装好,喊一声:“云五!”

云五上来。

“设法把这个东西交给武乞迈。”

“是。”

他说的并非是交给韩常。武乞迈对金兀术忠心耿耿,其可信度远在韩常之上。出示了铁券,便是表明四太子安然无恙,这样,才能真正调动女真大军。

飞将军淡淡看他一眼:“四太子,你也不必动怒。十万军备服饰,耗费的银两,不过十几万两。还不如宋国一年给你们贡银的一半。难道你认为一二十万买你的性命很不划算?你四太子的命,不止值这个价吧?”

金兀术目眦尽裂,却一言不发。

门外,风雪大作。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即将到来。

飞将军走出去,顺手关上门。

转过身,门外,是一片简陋的营帐,居中一张大破旧木桌子。

他走过去坐下。

冰冷的木凳几乎带着寒气钻入骨髓。

收好的薛涛签放在桌上,是自己唯一值钱的东西。

甚至,还有隐隐的,古旧的香味,带着昔日往事的追忆。

他坐下,半晌无语。

外面依旧风雪大作,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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