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亲了,我要去亲哥哥。”
“不许跑。”
陆文龙瞧着可怜的小虎头,他那个冲天辫,简直是造孽哟,不时被人揪住,每个人看到他,就先拿他的辫子下手。秦大王转了视线,看陆文龙盯着小虎头的辫子,他便紧紧盯着陆文龙的头。陆文龙被看得毛毛的,下意识地问:“大坏蛋,你想干什么?”
“你小子滑不留丢,老是捉不住。老子在想,你也该梳这样一个冲天辫,随时可以揪住你……”
陆文龙赶紧捂住自己的头,有没搞错?自己好歹是个大少年了,岂能梳小虎头这种可笑的辫子?而且,简直就是“揪小辫子”的活例子嘛。
他对小虎头无限的同情,悄悄向他挤眉弄眼:“小虎头,你该换个发型了。”
小虎头显然很是苦恼,阿爹的手还揪在自己的辫子上呢,但那是抚摸,轻轻的,又不疼。他又兴致勃勃:“哥哥,我换什么发型?和你的一样好不好?”
秦大王立刻反对:“不行,那样就不好看了——”是不好揪了。
两个孩子一起瞪他:“就是不能让你再揪了。”
秦大王急忙转向花溶:“丫头,你说,换了发型是不是不好看?”
两个孩子又是异口同声:“阿爹,你要觉得好看,你就梳一个冲天辫……”
秦大王梳一个冲天辫?这会多么瘆人?花溶摸着小虎头的冲天辫,又看看秦大王,像是在评估这个提议的可行性。秦大王双手乱舞,急忙抱住自己的头:“丫头,你该不会要老子换发型吧?”
母子三人齐声大笑:“对了,正是你最该换。”
秦大王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在秦大王的强烈反抗下,冲天辫当然没扎成,两个孩子玩得不尽兴,便轮流和他掰手劲,猜拳头。秦大王一只手,就算重伤未愈,两个孩子一起用力,也扳不倒他。有一次,陆文龙一人上,秦大王稍一放松,竟然落了下风,这才知道后生可畏,又深感惊喜。小虎头因此,更是崇拜哥哥,秦大王乐得有人陪自己玩,便耍尽花样,使劲折腾着这两个坏小子,如最慈祥风趣的父亲。
父亲不比母亲,那是一种后天的感情培养。多日的朝夕相处,以后的岁月更要朝夕相处,他已经完全把这两人当作亲生的儿子了。他甚至在考虑,回到落霞岛上,这两个小子的房间,一定要大大扩展一番,给他们兄弟建一间像样的书房,一个宽大的练武场。自己小时候没有享受过的东西,都要给他们享受到。还有自己收集的许多好玩意,不给他们,还能给谁玩儿?
正文 第614章 遗迹
在他们的对面,花溶满面笑容地用采集的红叶放在粗糙的大瓷瓶里。屋子干净,桌几纤尘不染,一捧清水,一把红叶,间杂一些寻到的叶子和形状特殊的野草,点缀如一盆鲜美的插花,令这间小小的屋子,蓬荜生辉,充满朝气,充满一种乱世里的宁静和悠然。
秦大王和两个孩子掰手腕累了,破锣嗓子又忍不住想哼哼,见两个儿子如临大敌,大笑道:“老子唱得不好,叫妈妈唱,好不好?”
“好耶,妈妈唱得好。我们听妈妈唱。”
花溶微笑着回转身子,桌上放着一把残旧的古琴,那是老秀才的。老秀才还保持着本朝读书人的风雅,纵然是乱世之中,也朝夕带着这把古琴,偶尔,也试着给孩子们弹奏。但这些顽童,岂肯静心听他咿咿呀呀唱的啥?他常常感喟是对牛弹琴,所以,花溶等住下后,他听说花溶会弹琴,就干脆把这琴送给了花溶。
素朴的桌子,粗糙的凳子,透出一股子的拙雅。弹琴的人,十指芊芊,跟她的头发成反比,依旧是苍翠欲滴的,如削葱尖,漫漫地,从琴弦上划过,声音一滴一滴,如初夏的第一场雨,湿润,又凉爽: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这曲子,本是要关东大汉,打铁炉边,雄壮宏伟,沉浑曼丽……可是,在古琴的典雅下,却别有一番滋味。
陆文龙静静地听,少年情怀一时间柔肠百结,仿佛置身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环境,遗传基因里的天性欣赏被唤醒。他喜爱这曲子,远远胜过喜爱草原上的民歌。他问妈妈:“周郎是谁?”
“周郎呀?他叫周瑜,和诸葛亮齐名,是超级有名的大英雄,智谋卓绝。”
“他们这么厉害,为什么宋国还会打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