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一分神,一名死士再次杀来,这一次,是一个用黄金瓜锤的,他跟金军不一样,无心知道金将的身份,只欣喜于花溶分心,锤子脱手而出,瞄准花溶的脑袋,这一去,几乎立刻就要脑袋开花。
距离太近,花溶已经无法躲闪,却见那名穿着兜鍪的金将长枪挥出,半空中,生生接住了飞来的黄金瓜锤,两相交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电光火石一般,落在地上,生生将地砸出一个坑来。
这一瞬间,那人伸出手,仿佛要拉她一把,伸出,才发现隔着一段距离。
又是两军宋军杀来,此时,花溶自己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两名宋军用的是长矛和砍刀,长矛一扫中她临时抓来的一柄大刀,几乎当即脱手,咣当一声。而宋军可不顾什么宝马,刀剑一起向黑月光招呼,黑月光已经乱了阵脚,四蹄扬起,横冲直撞,差点将她颠下马来。
那人见她情势如此危急还挡住自己,虽然不说话,却将长枪一挑就将她的身子稳住,一打马,低喝一声:“快走……”
花溶听他连声音都压得那么低沉,情知自己再不走就要成为他的负累了,也不再恋战,打马就跑。宋军尚不知道她是谁,死士又死得差不多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到了这支金军拐子马的身上,根本就无人专门去拦截花溶。
花溶跑得一程,回头一看,拐子马已经杀入了重围,层层叠叠,宋军如潮水一般,地下尸横遍野。夏渣接连喝止都喝不住,非但如此,他本人带来的军马也加入了混战。死士们已经护送着秦桧杀出了重围,领头的正是杨沂中,一见了昏迷不醒的秦桧,情知今日情况紧急,不敢恋战,便立即下令宋军收兵,只求护送秦桧回驿馆。夏渣也急忙令收手,杨沂中壮着胆子,在一名精通女真语的通译带领下,已经来到夏渣身边。二人顾不得多礼,夏渣大声道:“今日中计了,杨大人,我们都中计了……”
“不是你们认识的?”
“那支人马不知道是哪里窜出来的,鬼鬼祟祟,根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那,快去追,快……”
两人商定,宋金便很快达成统一意见。一眼看去,只见那支突然杀来的拐子马正在迅速撤离,等醒悟过来,已经跑得差不多了。夏渣气急败坏:“快抓住他,抓住为首之人……”
“将军,那个人究竟是谁?”
“无论是谁,务必将他活捉,否则,我们怎么向狼主交代?好好的谈判,全被他搅局了。”
众人得令,立即就向那人追去。
几名万夫长也反应过来,今日那支人马,来历不明,焉知不是有人趁火打劫,趁机挑拨宋金之间的关系?宋金一旦决定了,矛头顿时转向,由于拐子马特别的兜鍪,很好辨认,宋金的残余,第一次携手,一起杀将过去。
只见为首之人,已经往左边冲去,而那里,正是花溶的退路,她已经再次被宋军团团围住,黑月光发出悲惨的嘶鸣。
一名死士喝叫一声:“快抓住此人,正是她刺伤了恩相……”
众人一拥而上,知道谁此时拿住花溶,谁就立下了大功。花溶此时几乎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力,只能勉强左支右绌,本着求生的本能,做着最后的挣扎。后面身穿兜鍪之人有心护持,却相隔太远,有心无力,一时杀不过来,无法汇合。
夏渣见此,大喜过望,又大声喊:“留活口,留活口……”
杨沂中大惊:“此人是谁?”
“据说是你们宋国岳鹏举的遗孀。”
“啊?”杨沂中大惊失色,岳鹏举夫妻,他都是认识的,此人怎会是花溶?当初花溶在临安刺伤赵德基逃走,事后,赵德基为了面子并不曾大肆声张,但杨沂中从秦桧口里早已得知一二。赵德基多次派人外出寻找花溶的下落,准备刺杀或者活捉都无果,难道花溶竟然到了宋国?他虽然素日巴结秦桧,摄于秦桧的淫威,但跟岳鹏举没有任何私怨,甚至隐隐还对岳鹏举抱着几分同情,只是从不敢表露而已。他听得是岳鹏举的遗孀,便仔细盯着那个人看,由于距离太远,花溶又是男装,披头散发,黄头发,一身鲜血淋漓,根本无法辨认。
一名秦桧的心腹将领跑上来低声说:“杨大人,拿下花溶是一大功……”
“那人真是花溶?你确定不是女真兵?”
“女真兵怎会去刺杀恩相?一定是花溶,恩相说是花溶……”
杨沂中不置可否,但此时他绝不敢表露出哪怕是一点的同情,只稍一犹豫,大声说:“先稳住阵脚,谅那个人也冲不出去”,然后,佯装一番,但主力却是攻击那支神秘的兜鍪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