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将领分为两种,一种是武夫,从军是为了博取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征战杀伐,十分凶残;而另一种,却是有大抱负的,志不在杀戮,而在于收买人心,为的是获得更广阔的天地。金兀术的所作所为,只怕他图谋的不止是大宋的金银钱财和女人,更是我大宋的锦绣河山……”
“那,金兀术,他岂不是一个野心家?”
“溶儿,如果我没有看错,金兀术将会成为我最大的敌人!”
花溶忽然道:“那我干脆借口去归还他令牌,先去杀了他。”
“溶儿!我身边只剩下你一个最亲近之人,你万万不许去冒险。如今金人控制了整个局面,金兀术给你令牌,原是高高在上,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把戏,你可千万别上了他的当!两国交锋,讲的是利益,男人在小事上大方,大局上,是绝不会徇私的,你若此去,无异是自投罗网,正中他下怀……”
花溶何尝不知道这番厉害?金兀术给这面令牌,就如一只诱饵,扔在水里,心存侥幸的鱼儿,总会上钩的。只想的是,自己曾得九王爷救命之恩,却无以为报,能救出他妻儿则好,即便不成,拼着一死杀掉金兀术,酬他情谊也就罢了。
月光下,九王爷凝视着她,见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里似在微微颤抖,忽道:“溶儿,你也很重要,我并未希望你舍身救助我的妻儿……”
她心里一震,没有做声。
他的口气微微带了几分严厉:“大宋千军万马尚且一溃千里,何况你一弱质女流!我身边的亲人,已经全部遇害,溶儿,我再也不希望你出事了!你答应我,不要去冒险,做无谓的牺牲!”
她想了想,点点头。
九王爷见她答应,长吁一口气。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令,一名信兵匆匆忙忙进来:“王爷,有紧急军情……”
九王爷一看,面色大变:“溶儿,你留下照顾婉婉她们,先呆在知州府,哪里也别去,我立刻带兵出征……”
紧急之下,花溶无法推辞,立刻道:“是。”
很快,九王爷就率军开拔了。
再说婉婉和李氏离开后,真是又惊又怕。李氏忽道:“郡主,九王爷如此庇护她,如今九王妃等人都被抓了,看样子,九王爷有可能立她为侧妃……”
“不会吧?”
“怎么不会?今天我们对她无礼,只恐她日后报复。”
“如果不是金人奸细,花姐姐绝不会报复我们的。”
“也罢,至少还有姑爷,看在姑爷的份上,她也不至于太……”
二人话没说完,听得敲门声,正是花溶来了。一见她,婉婉羞愧低下头,还是李氏圆滑,急忙行礼:“花小姐,真是对不起,老身冒失了。”
“没事。”
婉婉但见她毫无恶意,又想到岳鹏举,她信赖岳鹏举,爱屋及乌,也觉得花溶不可能是“奸细”,眼珠子转动几下:“那个什么金兀术干嘛要给你令牌?”
花溶笑一声:“因为我不在金人所列的要抓的女子名单里,他想通过这个抓住我。”
婉婉迟疑道:“你是说,他喜欢你?”
“喜欢?也许吧。就像他们喜欢你和公主那样,想把大宋的女子都抓了做他们的玩物,就是这种‘喜欢’……”
婉婉几次险些落入金兵手中,对这话倒颇有同感,眼珠子一转,忽然道:“花姐姐,你既然有这个令牌,是不是可以随意出入金军大营?呀,花姐姐,你可不可以去救救我母妃?”
“抱歉,郡主!我虽有这个令牌,但金人见了我,照杀不误……上一次,要不是鹏举赶到,我已经被金贼宗翰杀了……”
婉婉显然以为这是她的托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姐姐,求你啦……救救我母妃吧,我也不敢要求你救太多人,只求你救出我母妃一人。如果你害怕,我陪你一起去,行不行?如果不救我母妃,她会死的,会被金贼害死的……”
李氏也跪了下去,主仆俩几乎磕起头来:“花小姐,求求你看在姑爷的份上,救救王妃吧……”
“姐姐,求您了。你只需拿着令牌,求那个什么金兀术,他是四太子,那么大的权利……”
花溶有苦难言,这并非免死的金牌,凶狠的宗翰只怕一见到自己立刻就杀了。再说,金兀术抛出这面金牌,为的是等鱼上钩,多得到一个玩物而已,怎肯因为自己的求肯而放了王妃?
在国恨家仇面前,女人是棋子、工具,而绝非可用感情衡量的筹码!
可是,这些,天真的,养在深闺的婉婉郡主是不会懂的,她和乳母依旧泪流满面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