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希望他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不能让他永远躲在遮风挡雨的地方。他是陆登之子,而不是一个纨绔少爷。”
花溶明知他是留下陆文龙束缚自己的手脚,却偏偏无法反驳。
金兀术不再多说,一打马,乌骓马就得得地跑了起来,跑得几步,又停下,几句话闷在心里,不说实在是不痛快,憋都憋不住:“花溶,你不要再去投靠秦大王了。这个人不足相信,我已经打听过,他成亲生子了,现在野心勃勃妄图和耶律大用角逐天下。哼,他真真是痴心妄想。现在,耶律大用对他来说,比你重要多了。花溶,你不要不信,你自己想想,若是秦大王真把你当回事,耶律大用岂敢明目张胆地联合海陵公然残杀你们?秦大王是什么人?他怎会不知道其间的阴谋?他阻止了么?没有!而且,他更没有来救你们,就是最好的证明!花溶,你不要再天真了,秦大王只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海盗,你若再相信他,一定会遭遇悲惨的下场……”
“我的事,不劳四太子费心。”
金兀术不管她的反应,说了这番话,心里又得意又轻松,打马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前方。
前面的关口,武乞迈迎着他,捏一把汗,他一直担心四太子一个人独闯野人部落遇到危险,本是要跟去却被阻止,现在见他出来,急忙说:“四太子,他们没有为难你?”
金兀术满面笑容:“为难?怎会?”
“那些野人那么凶残……”
“花溶在那里。花溶怎会杀我?”
“花溶怎么就不会杀你?”
金兀术觉得那么奇怪:“花溶这一辈子也不会杀我。武乞迈,天下人都会杀我,她也不会杀我。”
这次奇怪的是武乞迈,那个女人多次处心积虑要杀四太子,真不知四太子是疯了还是傻了。
“武乞迈,你率这支黑衣甲士驻守浇花河,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啊?”武乞迈立即说,“四太子,这不妥,黄衣甲士完了,完颜海陵绝不会善罢甘休。”
金兀术冷峻道:“就是因为他不会罢休,我才会如此安排。一个黄口小儿,没有尺寸战功,竟然仗着合刺的宠信在本太子面前指手画脚阳奉阴违,这次不教训教训他,他怎会知道好歹?”
武乞迈还是硬着头皮:“四太子,你为了花溶,值得么?”
值得么?谁管呢?
他神神秘秘:“武乞迈,如果你有个妻子,她对你不离不弃,你枉死了,她也不改嫁,浪迹天涯不惜代价也要替你报仇雪恨,你会不会很高兴?”
“……”
“我就会很高兴。以前见到陆登的妻子殉情,以为就此一例了,可是,还有比她更固执的。殉情多容易啊,刀子一抹;活着才艰难……我们大金的男子千万,谁有这样的妻子?”
武乞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满面的笑容,这不可一世的枭雄,天真如一个孩子,一厢情愿,沉浸在幻想里,难道这样,花溶就会成为他的妻子?花溶就算千好万好,别忘了,那也是替岳鹏举复仇,而不是为他四太子!
“四太子,我想,大多数男人,最好不要有需要妻子复仇的哪一天!”
一盆冷水浇下去,金兀术却兴致不减,依旧兴高采烈地:“武乞迈,你不懂。这不是复仇不复仇的问题,而是心意。一个女人,只有十分热爱这个男人,才会不惜一切……哈哈,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会懂,哈哈哈……”
笑声里,乌骓马已经远去。
浇花河的对岸,完颜海陵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片狼藉的尸体,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惶恐又茫然,三千黄衣甲士,竟然全军覆没,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来。他歇斯底里:“谁干的?是谁?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万夫长相对理智,这些人死了,该怎么向狼主交差?
马蹄声扬起,一支队伍从对面的河岸而来。完颜海陵站起身,万夫长惊道:“四太子,是四太子的军队……”
说话间,金兀术已经到了阵前,揭下兜鍪,满面惊讶:“海陵,你们遭遇了什么厉害的对手?”
完颜海陵的嚣张气焰已经不复存在,垂头丧气,咬牙切齿:“我们遭遇了陷阱,是个陷阱……”
金兀术痛心疾首,语气严厉:“海陵,这三千大好的女真男儿就这么轻易牺牲了?你中了谁的计?”
完颜海陵不敢吭声,怯怯地看着这个唱作俱佳的四太子,方明白自己的所有计谋在他面前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把戏。四太子就是四太子,难怪出将入相,屹立至今。他心里已经恨到骨髓,却不敢丝毫表露,立即跪在地上:“四太子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