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瑾心中听得更是愉悦,幸而自己没有嫁给张殊,否则如今吃苦受罪的就是自己了:“玉如也是辛苦,不过她素来贤惠,又是我家的义女,张家在西北门第不低,想来也会过得好的。只可惜她出嫁的时候我还病着,不能送她。”
绮年咽了口气,上下打量一下郑瑾:“郑姑娘这身衣裳真是鲜亮,半点也看不出是生过病的人。这堆纱海棠花做得更是精致,远看跟真的一般。”
郑瑾今儿穿了一件满绣海棠花的裙子,头上戴着海棠如意形金步摇,倒真是容光焕发。尤其鬓角插的那枝堆纱海棠,手艺确实精湛。她心情好,也没听出来绮年语带讽刺,只抬手抚了一下花朵,轻笑道:“这是宫里头新制的,贵妃赏了我几枝。”
绮年做恍然状:“倒是忘了,有贵妃在,这新样的东西自是少不了的,别家可比不得。”
郑瑾被这马屁拍得心花怒放,却还端着架子,只矜持地笑了笑。绮年四处望望:“今儿怎不见大少奶奶?倒让伯夫人一人忙碌呢。”
郑瑾随口道:“她身子不适,今儿不能出来了。”自打出了上回的事,恒山伯虽未明言,却限制了儿媳妇出入,连张家来人探望都不许多见,等于是软禁了。加上郑琨先收了通房碧桃,又纳了一个贵妾,郑大少奶奶更是气得不轻,索性称病躺在床上不起了。
“那――听说世子新娶了东阳侯府的姑娘?”绮年装出一脸的好奇,“不知是哪位姑娘。上回去东阳侯府为大长公主祝寿,并没听说有位讳苹的姑娘啊?”
郑瑾被绮年几下马屁拍得通身舒畅,考虑到她又是冷玉如的好友,冷玉如怎么说在自己这里也算有功之臣,与她的好友多说几句也无妨,当下笑道:“你自是不知。秦苹是东阳侯远房的堂侄女,怎比得了秦采秦枫两个,纵然秦枫是庶出的,也是大长公主的亲孙女,秦苹怎能与她们相比呢。”
绮年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只是今日伯夫人这般忙碌,大少奶奶又不能出来,秦姨娘虽则不好出来招待宾客,也该尽尽孝心在旁伺候才是,怎的不见人呢?”
郑瑾嗤笑道:“她呀,她也病了。”
“这――不是才进门不久么?”
郑瑾平日里眼高于顶,对秦家姐妹也并不很放在眼里。偏生她和郑珊是堂姊妹,秦枫秦采也是堂姊妹,一家是贵妃与太后的家人,一家是大长公主的孙女,大长公主与太后在年轻时又有些交情,京城这些贵妇们闲来无事言谈之时,也喜欢将这两对姊妹拿来比较。细论起来,秦家姊妹的评价还要略高几分。
郑瑾自然是不服气的,恒山伯府出了郑贵妃,正是兴旺的时候,东阳侯府的爵位却已到了头,秦家姐妹凭什么就压过她呢。郑瑾倒不是那爱屋及乌之人,却是恨屋及乌,对秦苹也无甚好感,随口便道:“也不知她是怎的,进门第二天去给正室奉茶就哆哆嗦嗦的,没几日就病了。小家子就是小家子,便攀上了东阳侯府也不成气候,怕倒是福气太大了承不住呢。”
绮年心里咯噔一下,掩了嘴笑道:“这可哆嗦什么呢,难不成大少奶奶会吃人?”
郑瑾也觉好笑,丝毫没想到自己这抖搂出来的不仅仅是秦苹没脸,也是恒山伯府的家丑,笑道:“哪里,听说娶进来那天晚上――”猛然惊觉这话不该说,连忙住了嘴道,“她们都在那边,我送你们过去罢。”
话说到这份上,绮年自是不能再追问,但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说明秦苹的反常了。按说她也算贵妾,又是郑琨亲自挑了要娶的,何至于见了正室就吓成那样子?而郑瑾说的那天晚上,指的应该就是洞房花烛的那夜,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如果能知道那天晚上的事,说不定这事就可以有个结论了。
问题是,要怎么才能打听到那天的事呢?这件事应该只有郑家人知道,可是郑家的丫鬟她没有一个稍微熟悉点儿的,想打听都打听不到。
绮年正琢磨呢,忽然看见了两个人,顿时生出丝希望。这两人都是在上次牡丹宴上见过的,是郑大奶奶张氏的娘家婶子和一个堂妹。那位堂妹张姑娘,上次在牡丹宴上也写过一篇短赋且颇得好评的。
因着郑大奶奶失势,张太太母女二人也有些被怠慢了,张太太被引到夫人太太们的席上,张姑娘便被一个小丫鬟引进了梅林。到了梅林边上,小丫鬟也自回去做事了。张姑娘虽则算是郑家的亲戚,但这些跟恒山伯府来往的富家女们眼光何等厉害,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想着打秋风的穷亲戚一类,自是不会与张姑娘倾心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