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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总想弄死朕(174)

这样一个人,纵然嚣张且好色,可骨子里还是存着谋略智勇的,且如今看起来,这份谋略智勇比楚璇所能想到的还要深,还要出色。

其实楚璇最早知道梁王和胥朝的关系便是自萧鸢的口中,当时她还疑虑过,萧鸢不是这么盛不住事的人,为什么冷不丁地要跟她说这些?

原来她一直都会错了意,萧鸢临死前的那场会面,她以为是他对自己色心不减,又因官司被困在府中,百无聊赖之下才引她去书房磨磨嘴皮子。

可根本不是。

她眼见对方色眯眯盯着她,所回忆追溯的往事又全是围绕着她的身世命运,便以为那天的主角是她。

却没有料到,敲锣打鼓、热闹非凡的戏台之下,还藏着一出更隐秘、更激烈的暗戏,那两个人当着她的面儿唱了一出完整的戏。

原来所谓虚无影踪、不可捉摸的别夏后人、幕后黑手,早在一年前就被萧鸢识破了,只是因缘巧合之下让萧逸提前动手把萧鸢杀了,萧鸢一死,这个差点在当时就要浮出水面的幕后黑手又沉沉地落回水里,被他躲过了一劫。

不过话说回来,凭着幕后黑手这份藏头藏尾的劲儿,就算萧逸不杀萧鸢,他也不会任由萧鸢继续活,毕竟他向来是手段狠戾,刀起血落的人,也是为求把自己的身份藏严实而不惜任何代价的人。

手段狠戾,杀人不眨眼……

楚璇那流畅通彻的思绪骤然滞住,像是汩汩清水淌入了淤泥里,被阻碍了前路,寸步难行。

磬歌台前的红梅嫣然而绽,枝桠斜逸,花缀满枝,灿烈烈的一树,映着皎洁新雪,更有冷馥伴风袭来,在澄净晴光下,是一幅静美幽谧的画卷。

可看得久了,那静置的梅花与落雪却开始跳动,尾翼拖曳着光,飞旋幽徊,光束纵横交织,炫然刺目,把周遭的一切都映得模糊起来。

可能她真得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看清楚过。

太后兴头正浓,打赏了杂耍班的班主,又兴致勃勃地要来跟楚璇商量再上点什么花头,却见楚璇虚弱地偎在团绣垫上,脸色发白,目光涣散,一只手颤颤地抚住凸起的腹部,额间冷汗直流,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破碎痛苦的呻|吟。

太后仓惶一惊,忙伸手扶住她那如冬风中落叶、摇摇欲坠的身体,叫道:“你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要生了吧?”

楚璇疼得浑身发抖,轻颔了颔首,手浸在冷汗里,冰冰凉凉,仿若无根的藤攀上太后的胳膊,用尽了全力,艰难道:“思弈……”

太后懵了一阵,回过些神,忙道:“对对对,快去请陛下,快去……还有,御医,叫御医……不对,御医都在昭阳殿里,来人,把皇后抬回去,快!”

昭阳殿殿门大敞,宫女们端着热水快步进进出出,一阵寒风撩过,吹落积在檐间的细雪,簌簌而坠,落到地砖上,融化成一团水渍,滑凉无比,宫女端着盆血水从那儿过,脚底打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勉强站稳,抬头看了眼石阶,忙躬身跪下,萧逸疾步而过,把身后的内侍甩出去老远,缕金衲珠的龙袍缎角从微染湿意的地砖上飞速滑过,随即飘出来皇帝陛下清凉的嗓音。

“别跪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进了殿门,拂开绣帷,因窗关得严实,血腥味儿散不去,浓郁的迎面扑来。

太后惶然迎上来,带着哭腔道:“思弈,她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啊?她……会不会死啊?”

这一锅热粥似的乱象,那苍白孱弱的孕妇,还有守在绣帷外的御医和喊“用力”的稳婆……所有交织成了一幅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景。

已经二十多年了,旧日的悲剧仿佛带着血腥味儿又回来了,轻而易举地勾出她藏在记忆深处最刻骨铭心的恐惧。

萧逸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阔步上看,掀开紧拢的青纱帐。

床前围了四五个稳婆,有在床头看护着楚璇的,有在床尾掀被子的,各个大汗淋漓,一见萧逸进来,忙要施礼,萧逸皱眉扫了她们一眼,“都这个时候,就别多礼了。”

各人又忙回归各位。

萧逸坐在床边,握住了楚璇的手,冰凉入骨,滑腻似雪,他忙把她的手合在自己两掌之间,要给她暖和过来。

楚璇像是洗过一把脸,汗水顺着脖颈漉漉的往下淌,把脂粉青黛都给洗干净了,只露出一张素寡的小脸儿,虚弱地看向萧逸。

萧逸努力想要自己看上去足够冷静,足够沉稳,让楚璇见着他能安心,可饶是这样,说出口的话还是隐隐发颤,“璇儿,你疼吗?”

楚璇气息绵弱,话音仿佛一缕清风,轻飘飘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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