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下突然不想杀相爷了。”
孟明远冷冷道:“比起你那肮脏的心思,本相倒宁愿此时便横死当场。”
那刺客的目光闪了闪,握剑的手紧了又紧,突地又是一笑,“相爷既生成这般宜男宜女的容貌,又岂能阻挡得了旁人的爱慕之心。”
“住嘴。”
“哈哈……”
“你既如此张狂目中无人,又何必藏头露尾,不敢见人?”孟明远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
那刺客怔了下,然后竟然真的伸手拉下了蒙面巾——那是一张轮廓深邃高鼻深目,眉目清朗的脸,带着几分异域的气息。
孟明远扬眉,“阁下来自回纥。”
“果然不亏是一朝相爷。”
“本相猜你的父母必有一人是中原人士,阁下应该是混血儿。”哥就不说那个侮辱性的词汇了,你丫就是杂交品种,这无可更改。
那人脸色骤变,眼中狠戾之色一闪而过。
孟明远冷笑一声,“怎么,被本相戳中痛处了?你之血统,本相之容貌俱是各自的痛脚,你能踩着本相的痛脚,难道本相便不会礼尚往来吗?”
那必须绝对得有的啊,这是护卫们的集体心声。
丞相这人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逮到机会就一定会报。
“相爷好心机。”
“客气。”
“今日便就此别过,望相爷好自珍重。”
“不劳阁下费心,本相自会保重。”
“告辞。”
四九城巡察赶来时,对方已经先行一步离开,明亮的月色下只看到相爷那一脸的寒霜。
☆、84公子风流
当夜,京师便发出了海捕文书,以及——江湖追杀令。
由丞相口述,衙门的画像师素描人形,图谱上的人像与刺客本人丝毫不差。
丞相当街遇刺,首先要追究的便是京师巡察都卫的责任,然后京兆尹门下衙役,再来便是拱卫京师的京畿卫。
今日刺客可以当街行刺当朝丞相如入无人之境,那么来日潜入皇宫岂非也如探囊取物一般?
相爷明明是在迁怒,可是即使是迁怒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到让他们无法反驳。
被人当街行刺,丞相差一点儿就做了剑下亡魂,可是翌日朝会时,相爷依旧是那样玉树临风精神饱满的样子,就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孟明远当然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开华帝跟丞相下棋的时候,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宰辅。
孟明远不为所动地继续盯着棋盘思索,然后落子。
“安之,朕知道你一直在筹划对付回纥。”
“是。”
“可朕一直没见你有什么动作。”感觉风平浪静的,丞相依旧是按部就班地上朝散衙,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所以开华帝真心好奇。
“臣有动作。”
“单凭刺客的话就做了判定?”开华帝觉得丞相不是这样无智的人。
孟明远轻轻落下一子,扫了开华帝一片棋子,淡淡地道:“送上门的藉口臣为何不用?”
这果然是丞相一贯的秉性。
“轻启两国战端不是上上之策。”开华帝看着棋局上自己失掉的半壁江山微微蹙了眉头。
孟明远又落下一子,捡起开华帝的几粒棋子,淡淡地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安之既如此明白,怎么……”开华帝心下恍然,难怪不见丞相有大的动作,概因他的动作都是些小动作,而这些小动作只怕真的是细微处见真章了。
开华帝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朕知安之心里窝了火,这火气总是要发出来的,只要不是两国开战这样的结局,便由得安之行事了。”
“臣谢圣上体谅。”
“你是朕的宰辅,对你不敬便是对朕不敬,对大庆朝不敬,必是不能轻饶了那些冒犯之辈的。”
“圣上所言亦是臣心中所想,若只是臣一人之得失,本可不必理会,但事关国体,便容不得臣不做因应。”
开华帝颔首,表示自己明白。
朝中六部俱是中书省所辖,所以其下官员到中书省面见丞相本是常情,原不会引人侧目。
因此,孟明远最近会见户部、礼部和兵部的一些人员顺理成章地便掩在了常规的公事中。
得到确切命令的户部尚书急匆匆地到中书省拜谒丞相。
“相爷,就这样完全封锁对回纥的所有贸易活动吗?这样我们也会有一定损失的。”这是得到消息的户部尚书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