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笑道:“姑姑,你还是去偏殿茶房等,待议完事,奴才去叫你。”
我道:“高公公怎会不在?”
小顺子见我面色古怪,忙隐了笑,肃容道:“皇上同大臣们一直议事,午膳还没用,皇上吩咐高公公准备去了。”
我道:“皇上议事时,殿门怎能不留人?”
小顺子一呆,道:“皇上议事时,任何人不得靠近,没有人会进去,……。”
我面色一紧,他慌忙噤了声,飞快瞅了我一眼,立在殿门前,再也不说一句话。
静静站在偏殿门口等,临时决定来这,本想想些法子让胤禛开怀,不想十三也在这,不知今日有没有机会问问十三,弘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会发配到热河。
双腿酸麻,斜依着门框上,默默望着外面,天幕下已是条条雨链,从上至下,犹若是一条细细的白丝带,丝丝缕缕、连绵不绝。
大殿檐廊下传来纷乱杂沓的脚步声,忙闪身入内,待脚步声渐远,出门,小顺子仍躬立在着,对他招了招手。他走到跟前,问:“姑姑,有何吩咐?”
我道:“怡亲王走了没有?”
他道:“没走,大殿中只有他和皇上。”
两人站着,他用笔圈点着轻语,十三蹙眉看了会轻颌了下首,我站了会儿,两人竟一无所觉。
举步上阶,朝案子上瞟了眼,是一幅大的地图,虽不是很标准,但看轮廓,仍能看出这是蒙古的边界。
我探身过去,两人均抬头,胤禛笑道:“刚才去了偏殿?”
我讪讪笑笑,点点头,十三瞟我一眼,抑住笑,想起刚才的事,面上一热,转身下阶,坐在椅子上,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两人相视一笑,复又低头,边看边说,言语之中尽是‘阿勒坦布拉格’、‘色楞格’、‘恰克图’等一些绕口的地名,我觉得极是无趣,却又不想打扰他们,遂向后靠去,仰起头望着明黄色的殿顶。
紫禁城殿宇主色主要是黄红两色,所有宫殿都是黄色屋顶、红色的屋身。
黄色是五色之一,《易经》上说‘天玄而地黄’,在古代阴阳五行的学说中,将五色与五方和五行相配,土居中,故黄色为中央正色。《易经》又说:‘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所以黄色自古以来就当作为居中位的正统颜色,为中和之色,居于诸色之上,被认为是最美的颜色。黄色袍服成了皇帝的专用服装。
红色也是主色之一,明朝规定,凡专送皇帝的奏章必须为红色,称为红本;清朝也有相似的制度,凡经皇帝批定的本章统由内阁用朱书批发,也称为红本。
想了一会儿,眼皮渐沉,脑子也越发浑混,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悠然醒转,望着黄色的轻纱罗帐,脑中瞬间有些迷茫,不是在大殿吗?怎会在这躺着?默躺了会儿,面上慢慢火烧,难不成是被他抱过来的。
雨已停了下来,但偌大苍穹仍是乌云密布、幽黑如墨,看这天色,似是随时都会再下一场瓢泼大雨。疾风仍然劲吹,这几日初春的暖意也被吹得无影无踪。
进了大殿,两人仍在议朝事,见我进来,胤禛舒展了眉头,面带笑容,端起案上的茶碗朝我晃了晃,十三嘴边蕴笑,强抑住,道:“烦劳嫂嫂了。”心中明白他为何如此,我面上一热,忙转身出殿门口,自顾朝偏殿茶房走去。
自胤禛继位后,每逢议事,大殿均不留侍候茶水的宫女太监,这已是这几年以来的定律。
提壶为两人倒上,胤禛笑掠我一眼,我抿唇扯了扯嘴角,十三目光在我们二人面上游离一瞬,微微一笑。我转身下阶,肚子却‘咕噜’一声。自清晨起床就滴水未进,此时觉得已是前心贴着后背,回身对他二人讪讪一笑,疾步朝殿门走去。
“高无庸。”胤禛在身后沉声叫道。
高无庸飞快自殿门进来,见我迎面而来,忙错开身子,道:“皇上有何吩咐?”
他问道:“晚膳可备好了?”
高无庸恭声回道:“奴才已特意交待了御膳房,随时可以传膳。”
我停步回身,又是尴尬一笑,他嘴角蕴着丝笑,轻摇了下头,道:“十三弟,明日再议,如若无事,陪我们一起用膳。”
十三点点头,笑道:“也好。”
桌上菜色均是我喜欢的,顿觉馋涎欲滴、食指大动,胤禛笑道:“前几日,你一直犯困积食,什么也不想吃,今日却饿成这样,怎么回事?”
十三眉头一蹙,默了会儿,忽地面色一喜,把手中筷子‘啪’一声放在桌上,抑不住兴奋道:“皇兄,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