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惊鸿照影似故人(5)
英布与钟离昧面色开始凝重。虞子期适时开口提议,道:“将军,若想赏花何不赶到颜集再赏。”颜集乃是虞子期故乡,满山遍野尽是桃林。
季布前些年曾随虞子期去过颜集,知道那里虽有桃林,但几乎全是五色碧桃,当即开口提醒:“颜集桃花多白色,跟这野生的色泽不一样。”项羽不喜白色,众人皆知。
虞子期笑瞥季布一眼,“自前年起,那些桃花花瓣都生出了红色。一花两色,花心为白,花瓣艳红。花期时,景致极为独特。”
季布满脸不信。
在前面默默行着的龙且心虽然正不痛快着,可听季布与虞子期你来我往说得痛快,便忍不住回头,先瞪一眼虞子期,然后看向季布冷声说:“去年我随子期去过一趟。确实如他所说,花心白色,花瓣却是红色,很好看。听说,那是子期幼妹妙戈的功劳。”
季布还是不信,“说说,怎么回事?”
龙且切的一声住了口。
虞子期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有顾忌的样子。
季布连连追问:“说说,说说。”
听副将们说得热闹,项羽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虞子期,“怎么回事?”
虞子期这才放下缰绳,先在马上向项羽抱拳行一礼,然后才吞吞吐吐开口:“妙戈擅舞……又特别喜欢桃花,盛开的时候常在花林起舞。不知为何,三年前妙戈正舞时突然昏厥。我父遍寻名医却医她不得。家人伤心欲绝之际,怒放的桃花竟然一夜之间全部凋谢。妙戈昏迷的一年间,家人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她却在来年桃花开时突然醒转。”
说到这里,虞子期稍稍停顿了下,见项羽示意他继续说,才道:“让人不解的是,自她醒来的那天起,颜集的桃花居然全部变了色。”
项羽这才提起兴趣来,“竟然有这种奇事。可问过卜者,这是为何?”
虞子期目光有些闪烁。
项羽等了会儿,不见虞子期开口便笑骂道:“把我们的好奇心勾起来却又不痛痛快快说清楚,子期,这没有外人,还不快从实道来。”
虞子期挠挠耳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家父问过。只是……只是卜者所说那些话却令人生疑。他说……他说妙戈天生福相,将来必贵不可言。”
龙且虽然听过传言,但卜者这些话也是首次听说。他与季布,英布与钟离昧对望一眼然后看向项羽。
项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一提缰绳,胯下骏马便向前方疾速飞驰起来,“前往沛郡正好经过颜集。子期,希望你那幼妹真有闭月羞花之貌。”
众人均是一愣,季布已向虞子期抱拳报喜,“恭喜子期。”
龙且这才明白项羽的意思,也赶紧抱拳向虞子期说:“贺喜子期。”
虞子期望着已经远去的项羽的英挺身姿,心绪有些纷杂。卜者这些话,父亲虞公再三嘱咐他不可让外人知道,今天这么说出来,适合吗?但转念又一想,大秦在起义军的强势进攻下已朝不保夕,前面扬鞭策马的少年将军总有一天会走向政治权力中心。他相信,项家叔侄必定不会把胜利果实白白送给楚怀王那个傀儡。也许卜者的话就应验在项羽身上,想到这里,他暗喜起来,抱拳向龙且和季布还礼。
季布拍一把他的肩膀,“还不先行回府准备迎接将军。”
虞子期一惊而醒,“子期这就禀报将军。”
前方的项羽头未回,“不用禀了。去吧。”
“诺。”虞子期拍马而去。
颜集的桃花果如虞子期所说,一花两色,花心雪白,花瓣艳红。在清晨阳光照耀下,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似烟霞般,美得如梦如幻。
第一章惊鸿照影似故人(6)
海遥踩着落英向桃林深处走去。再好的景致看多了也没什么趣味,更何况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真的想离开这里,可又听人说镇外的战争正如火如荼,她只好放弃。
自来到这个时空,桃花已开落了三回。三个年头,两个整年。她仍然无法相信这个世界居然有平行空间这回事。她不仅来到了异时空,还慢慢适应了这里原始落后的生活。
三年过去了,她已经彻底绝望。她明白,她回到现代社会的可能性已经不大。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选择死亡,二是适应这里。
这三年间,她就靠回忆来思念阿积。在每个有星星的夜里,她都喜欢躺在房顶上看星星,那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阿积的灿若星子的双眼,看她时总盛满温柔的深情。
阿积还在林多斯港湾等待她吗?他会不会赶到西班牙?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不寒而栗,今天同样不例外。她狠狠甩甩头,不想再继续想这个问题,她宁可自己骗自己,阿积还在希腊,他仍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