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遥心头一窒,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韩信不敢再问,但又不想轻易放弃这个难得的交流机会,踌躇很久,直到两个人前后走进厅房,海遥从他怀里接过孩子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海遥,无论你现在爱着谁,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母子。”
海遥挣了下,没能挣脱韩信的手,便任由他握着,面色平静道:“我不想再欠任何人。等我过了心里这道坎,我会带着少阳离开,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独自生活,不依靠任何男人。”
韩信压下心头的悲伤,慢慢松开海遥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海遥,我韩信性情如何你也知道,我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无法更改。只要我心甘情愿,你不用觉得欠我。也许有一天,我会改变心意,会有我想去追求的爱人,到那一天,即便你很爱我,我也会为了她而离开你。所以,我们做一对非关风月,只为真心的朋友吧。”
海遥怔怔地望着韩信,似是不相信这番话会出自他之口。
韩信苦涩一笑,“给你下药的事你就忘了吧。当时年少,一时糊涂而已。”
海遥抿唇欲笑,可笑容还未展开就消失在眼角眉梢,“男人和女人之间,非关风月只为真心,谈何容易!”
看少阳小嘴不时咂巴几下,韩信倒了杯水递给海遥,韩信一直盯着他们母子,“你放心,以后相处中,我若一不小心冒犯了你,你随时可以离去。”
海遥手一顿,水从少阳嘴角流下,快速滑向脖颈中。韩信一手飞快地接住水杯放在案几上,一边为少阳擦拭,怕痒的少阳咯咯大笑。海遥望着孩子的双眸之中满是温柔,“我只想安静地生活……”
海遥的话还未说完,院落里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大王,栎阳传来消息,张良那厮提议皇上收回齐地的驻军,皇上当时就下旨降您为淮阴侯,大将军周勃已自栎阳出发,全权接手驻军。”
韩信眼中精光一闪,推开窗子,向来人交代:“你们如果不愿意追随周勃,尽可离去。切不可再起内乱,刘邦已经登基,大汉天下已经初定。再度生乱,刘邦会号召天下诛杀你们。”
来人并非一人,他们也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听韩信仍然没有回封地的意思,不约而同纷纷跪在地上齐声哀求:“大王,我等愿意追随于你,固然是因为战乱之下民不聊生,我等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可更大的原因却是,我们觉得追随你有出路。大王,现在正是封侯拜相的好时机,您不能……”
韩信冷冷地截断他们的控诉,“我韩信之所以扫平诸国,不是想封侯拜相。你等想寻出路,跟随周将军是最好的选择。”
来人仍是苦苦哀求,韩信渐渐不耐烦。
说来也怪,少阳虽然只是个孩子,可无论是纵马奔袭还是兵荒马乱之中,只要想睡就绝不受影响。海遥把熟睡的少阳放在榻上,安置好后走到韩信身后,从窗子间隙看了一眼院落里黑压压的将士,目光转向韩信,“你回去吧!建功立业是每个男儿的梦想,他们当初选择追随你,是对你的信任,你不应该在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弃他们于不顾,这不是大丈夫所为。”
韩信回过身静静地看着海遥,他知道她只是想让他离开,并不是真心为他着想,可他仍然暗自开怀,“跟着我一起走。安顿好他们后,我们立刻远走天涯,去你想去的地方生活,我们之间就如同兄妹般相处。假若有一天,我相中哪位女子,你也好帮我把把关,看她是不是可以成为相夫教子的好女人。”
海遥微微笑着摇头,“我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
来人似乎明白韩信留在这里的原因,隐约间又听到韩信与海遥的对话,便觉得海遥应该能左右韩信的决定,于是,来人齐齐开始央求海遥:“姑娘,我们知道大王是为了你而数月不回封地……”
韩信并不阻止来人去求海遥,只是一直望着她。
海遥悠悠轻叹,“我真的能随时离开吗?”
韩信呆怔一瞬后大笑出声,为防海遥变卦,赶紧指天立誓,“我韩信在此立誓,假若有一天海遥想离开,我一定痛痛快快答应,不会犯浑,也不能阻拦。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海遥心中还有其他顾虑,想了想后望向韩信,“我不希望听到关于刘邦的一切消息。”
韩信郑重地点头,“你放心,绝不会。”
蜡烛燃尽,房内光线黯淡下来,手搭在紫末腰际的樊哙昏昏欲睡,毫无睡意的紫末正想翻身坐起,房外突然响起萧何的喊声:“樊哙,出来。”
虽然栎阳是临时都城,可臣子们的府宅并不大,樊哙又是不重视这方面的粗人,除了伙房里有个烧饭的大婶,府宅里连个护院都没有。所以萧何才可以长驱直入直闯后院,还好知道紫末已经归来,没敢直接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