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上(3)
“长眼。”
商启怜的这两字放挺狠,不知是夸是讽,被他冷冽的嗓线覆去了应有的火度。
听的人还敢皮笑:“屏州可不好守,你这战亮风头,决计要被吹一年。话说你找我干什么来了?”
“寻你玩。”商启怜略有好笑地睨他,“你滑稽不,刚干嘛蹲在地上,解手?”
尹弦州气呼呼的:“解我妹。”
他还真有妹。
商启怜松开他,让尹弦州好说话,“我是臭不得你的名声,就我这贤妹,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都还没递到皇上案头,她炸沸锅了要迎你归京,我说‘你铺啥排场,皇上那还没个把握,你要太岁头上动土是吧。’她就一脚把老子踹出府了!”
商启怜抱臂拜聆,扭头瞅瞅面铺,再转向这位公子哥:“然后你就来吃面了?尹弦州你大她五岁。”说着用手背往人肩胛打打,“太怂了。”
“还不是因为你。”
“自己衡量,别带我。”
尹弦州愁得像个嫁不出去埋天怨地的老姑娘:“我有什么办法,爹疼她。”
外界嘘传尹宝瑟乃九天仙子下凡,实则她是商启怜见过的最没仙气的女人,包括尹老这个荒唐儿子,打扮得衣冠齐楚又如何,蹲个地就像在出恭。
“不过启哥,你真懂事了,皇上一召你就回来。”
商启怜暂且不计较他这副语态:“重阳节临,我念家。”
讲得特别动容,尹弦州险些信了,正要放话杀杀他威风,脱口换成另一套说辞:“喂你当心!”
第2章 酒宴
竹马大巷紧邻市集,逮着天气美就堵得水泄不通,免不了会与生人相撞。
那人急于一时,倒也没扑他满怀,商启怜及时侧避,那人磕到商启怜的手臂,自己崴了一脚。
尹弦州目光一掠,是名女子。她被撞得重心不稳朝外摔去,很显慌张,尹弦州心叫不好,这商启怜撞的怎样不至紧,关键他跟一堵石墙似的,岂不把人家碰飞。
他推走商启怜,人如潮涌,女子无影无踪。
尹弦州不是滋味道:“你怎么也该扶着点吧,看把人家姑娘都撞没了。”
“还以为要窃我钱袋子。”
尹弦州匪夷所思地瞪他,商启怜确认东西尚在以后,拂平袖口的褶皱,不痛不痒道:“走吧。”
尹弦州:“干啥去?”
“喝去啊。”
“说到喝,研王给你在青梅榭设了局。”商启怜撺他一眼,尹弦州也撺回来,说道,“商二爷无需自掏腰包,酒色游燕任君享,爽不爽。”
“爽,借你吉言。”商启怜弹他额门,“你别跟了。”
“别见外,捎了我吧,我瞧瞧世面。”尹弦州讲得心平气和。
商启怜评价:“神经。”
研亲王朱宪戚乃当今万岁爷的嫡出小儿子,皇子中排行老九,他前面没剩几位哥哥了,夭的夭废的废,唯他踩了狗屎运般,一脸的长命百岁。
而朱宪戚并非寄予厚望的首选,他前头还有只白鹤子,正是他一母同胞的五哥朱见澌。
谊王朱见澌是皇后当年精心补养费了番工夫才得来的,这贵子煞是争气,皇后宝贝不得了,满朝文武也是众星捧月想方设法把他往皇太子位上推。
是故老九的到来其实无关痛痒,且皇后对这个小儿子尤不像意,朱宪戚人无材器,风流成性,是俾众周知之事,他也懒得经营名声,破罐破摔糟到现在。
商启怜多年来受拷屏州,自然没与朱宪戚掺和一路,反倒是朱宪戚稀罕商启怜这样的人物,他最好把商启怜抻身边,配个打手多派头。
二人轻踩花毯迈入雅阁,起伏的纱帐后,朱宪戚陷在古典躺椅里闲摇,笑容可掬,与一角妓打情骂俏。
角妓喂他葡萄吃,他轻搓角妓娇贵的手背,又往她腰肢摸,乐出嘿嘿声,嘿得商启怜也皮笑肉不笑地泄了气。
“大人物来嘞。”朱宪戚擦干净手对商启怜招呼,“还捎了个细皮嫩肉的弟弟。”
尹弦州闻言一震。商启怜自顾朝朱宪戚跨去,仿佛两人是寻常的旧相识。
“贵戚。”他环扫四下,感慨道,“您阔绰。”
“今个请的是给大寐建功的人,就是歇脚青梅榭的鸟也贫不得!”朱宪戚捞出腰间折扇,“咵”地往脸上撒风,空出来的手就朝角妓的臀部拍一记。
角妓起身:“婢子给二爷……”
“你伺候他。”挑座的商启怜指了指朱宪戚,对角妓说,“甭管我。”
男子骁锐的气浪自他掀袍落座之际尽显,角妓撩眸打量,人正撑着膝盖,冰冷冷睥睨她。
角妓露惭,退下了。
“不要陪吗二爷。”对坐几个怀搂秋波春色,衣光灿欲流油,商启怜拣菜吃,对他们挥筷子,于是他们努了努下巴,问商启怜旁边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