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匣子里是多少钱?”
“不管多少钱,今儿我得把银匣子赢满!”
“我这银匣了也空着一半儿哪。”白木香雄心壮志的拍了拍自己的银匣子。
李红梅瞧了一回四人坐的方位,指挥着说,“不成,你不能跟女婿挨着坐,这样容易捣鬼。女婿,来,咱俩换个个儿。”
“你女婿的人品你还不知道,他哪里是捣鬼的人哟。”木香不想跟裴如玉分开坐。
“女婿人品当然可靠,我主要是信不过你。”
女婿和丈母娘换了位子,这样就是丈母娘和七叔做对方,女婿和闺女做对家。裴如玉看他七叔手边儿一个铜板都没准备,说,“七叔,你还是备些碎银子,我家木香记性好,算术好,您不一定打得过她。”
“客气客气。”白木香笑着抱拳四方拱手说,“因鄙人常胜不败,我们村里都没人跟我玩儿牌。”
“小华就赢过你。”李红梅不客气的揭闺女老底。
“她那是靠鬼心眼儿,不是靠真本事。”白木香个子虽不高,但她那睥睨凡尘的自信,简直是让人一言难尽,“当年三家围缫我一家,我牌面儿不济,才勉强输过一次。不提了,荣耀也是过去的事了,今晚都拿出看家本事来啊。”
七叔淡然地放下茶盅,强大的自信气场篷勃而出,笼罩炕头儿,“但凡消谴类,我也没输过。”
然后,七叔今晚被打肿了脸。
尤其,今天年三十,主家在玩儿牌,丫环小厮们也让他们去歇着了。七叔手边儿一个铜板都没有,还是亲家太太借了七叔二十两碎银子,好在大家玩儿的不大,七叔一大晚上输多赢少,最后算下来输了十六两七钱八分,赢面儿最大的自然是白木香啦,裴如玉和丈母娘基本处在不输不赢的状态。
白木香把赢来的银子往银子里一扫,裴如玉把自己手边儿的银子递过去,白木香都不用银秤,手上一掂就说,“赢了十七两不到。”
李红梅脸扎银匣里数了半天后宣布,“我基本不输不赢。”
白木香瞅着裴七叔直乐,弯着眼睛学七叔刚才的话,“但凡消谴类,我也没输过。”
七叔笑着一抱拳,“我今晚不知怎么回事,牌运一直不好。”将手边儿剩下的几两银子收起来递给亲家太太,“剩下的我明儿给亲家太太送过来。”
“哎哟,别说这外道话,大家闹着玩儿的。我这钱又不是给了别人,是给了我闺女女婿!你别给我送钱啊,大年下的,给人送钱不吉利,影响你的财运。”李红梅爽快的咯咯咯的一阵笑,拉着闺女的小肉手说,“一看我闺女这就是抓钱的手啊!”
“明儿一早我就过来拜年,娘你可准备好红包。”
“有的有的。”
“七叔我也去给你拜年啊。”
裴七叔心说,我今年该着破财还是怎地,到底也很高兴,一边松着肩膀,笑着打趣,“拜年可以,没有红包啊。”
裴如玉说,“侄子有没有不要紧,侄媳妇必得有。”
裴七叔笑,“这是有了媳妇忘了叔。”
“有媳妇的人都这样。”裴如玉意味深长的对媳妇使个眼色,“天儿也不早了,咱们放烟火后就去睡觉,也请岳母早些休息。”
守夜到子时,要放寓意高升的烟火,这是帝都旧俗。
白木香就坐不住了,“一会儿我放下劲儿足的二踢脚给你看。”
“别急,外头冷,先穿上大氅。”小夫妻俩你给我系大氅带我给你整理衣袍,裴七叔岳母大人自己穿好大氅戴上兜帽,心下却是想的同一件事,这甜蜜腻歪劲儿,估计明年我就能当叔爷了。
李红梅拿个黑狐皮做的手笼给裴七叔,说,“这是我闲来做的,这个给他七叔使,还有两个一个红的是木香的,一个湖蓝色是给女婿的。他们那个,明天再给。”这是时下规矩,过年给晚辈东西都是在年后,给长辈或者平辈的在年前。
裴七叔道谢接过,他未料到亲家太太会送他东西,自然也想不到要准备回礼,心下还是想着,什么时候还是要回礼的。
裴如玉这性子,并不是爱放炮仗爆竹的,可跟白木香在一起,俩人手牵着手一起点,足放了小半个时辰,砰砰啪啪热闹的紧。
整个月湾县似乎都被爆竹声唤醒,一时间,爆竹处处、烟火高升,还有远处传来的狗叫,在铺满星辰的璀璨夜空下,带着所有人对新一年的期冀,汇聚成新年最初始的喧嚣热闹,冲向更高的天穹。
小夫妻俩辞别长辈回房,七叔出院门的时候,一阵小夫妻的笑闹声穿透灯光下有朦胧夜色传到耳际,七叔不禁一笑,带着小厮回自己院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