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谙回眸瞪他一眼,“阿礼不是傻子。”
江烬知道,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轻哼一声,改了口:“行,智障患者行了吧?”
季思谙很想把他那张烂嘴缝起来。
“说话啊,你会不会逃跑?”男人执着于这个蠢问题。
季思谙的耐心已经见底,“我只是去打工还债而已,江总多虑了。”
江烬哦了一声,扯唇,“那就好,我等你回来。”
季思谙没应声,扭头看向窗外,只觉身心俱疲。
这两年来,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一直都在,她就像愚公一样,以微末之力,想要将其挪走。
生活里几乎没有任何乐趣,只有债务。
这次回国跟剧组,和故人们重逢,季思谙才得以喘了口气。
可这阵子安逸的生活过久了,她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活在苦难里。
回到波士顿这半个月,那些压力和负面情绪,又如洪水猛兽卷土而来。
季思谙快要耗尽心力。
他渴望回国,渴望见到林素,渴望回归剧组,还渴望……
季思谙不敢继续渴望下去,她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把心里的躁动一点点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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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季思谙先带着陈寅礼回了一趟春雨镇。
春雨福利院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彻底荒废了,但第一任院长季悯之的墓地还安然静立在后山上。
季思谙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扫过墓,没想到墓地很干净,一根杂草也没有。
墓碑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季悯之的墓前放着贡品和香烛,看上去是经常有人来照看的。
九年的时间,春雨镇变化很大。
镇上的旅游业发展得非常成功,一年四季都有不少游客。
季思谙带着陈寅礼在镇上民宿住了一晚,巧的是,那家民宿是徐泽桉的父母经营的。
徐叔一眼就认出了季思谙,既震惊又惊喜。
“我就说像谙谙,没想到还真是!”
徐婶热情地招待季思谙和陈寅礼,对着陈寅礼很是感慨了一番,眼圈都红了。
大抵是没想到陈寅礼能好好成长到今时今日高大英俊的模样,单从外表看着,完全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优秀青年。
徐叔他们没收季思谙的房费,晚上还做了一大桌菜招待她和陈寅礼。
席间,季思谙得知季悯之的墓地是他们在帮忙照看,很是感激。
“季院长为咱们小镇付出了那么多,又是创办孤儿院,又是投钱建玻璃工厂。”
“我们那代人,大都是受过他的恩惠的。”
“如今不过是扫个墓而已,与季院长的伟大功绩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徐叔喝了点酒,忆起往昔,很是感慨。
后来徐叔喝醉了,还提起了徐泽桉小时候在春雨河里游泳差点淹死的经历。
要不是季悯之救了徐泽桉,老徐家怎么可能出一个年轻有为的水利工程师。
“老徐你在谙谙面前提这个做什么……”徐婶搀着徐叔去休息,边走边小声叨叨,“你这不是诚心勾起她伤心事嘛。”
季思谙隐约听见了这些,心里确实有些沉甸甸地难受。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她早就接受了季爹离世的事实,也不再忌恨徐泽桉。
或许她这一生注定命途多舛,从出生开始就被亲生父母丢弃,六岁那年不仅永远失去了季爹,还害得陈寅礼脑部受伤成了现在这样。
后来遇到霍煜,也不能坦诚热烈地回应他的感情。
被亲生父母找回后,季思谙曾以为自己的命运终于回归正轨,却没想到在波士顿这些年,依然不尽人意,受尽磋磨。
有时候季思谙觉得自己真的很强,这样一条荆棘丛生的人生路,她还能坚持走到现在。
所以不管将来是怎样的结局,她都无怨无憾。
至少她努力想要改变过,也为此竭尽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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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飞机落地滨海市。
林素专程来接机,远远便看见了季思谙和陈寅礼。
“谙谙!阿礼!”她挥舞着手臂打招呼。
季思谙一眼就找到她,牵着陈寅礼的手过去。
林素顺势接过她另一只手推着的超大号行李箱,眼睛红红地看着旁边身材高大的陈寅礼,差点喜极而泣。
“两年没见,阿礼长得更帅气了!”林素踮脚去捏陈寅礼的脸,既感慨又可惜。
要是陈寅礼8岁那年没出事,如今应该也是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的大帅哥一枚。
29岁的年纪,说不定早就谈女朋友了,再效率一些,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也不是没可能。
唉。
林素悄悄抹了把泪,挤出笑容挽住陈寅礼一边胳膊:“走咯走咯,带阿礼吃好吃的去!”
陈寅礼有些怯生,一开始对林素还有些抗拒,使劲回头看落后些的季思谙,欲哭无泪。
季思谙朝他抬了抬下巴,笑着,眼神安抚。
三人从机场先回剧组落脚的酒店,然后在楼下餐厅吃饭。
期间季思谙去片场找叶婠说明了一下情况,当时霍煜和许厌正在拍对手戏。
中场休息时,身影修长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叶婠那边,视线定格在季思谙纤细的背影上,清冷的眼眸总算温润了些。
“季编回来了,她这一趟走得够久的啊。”程力拿着矿泉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