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高三生,她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专心备考。
杨真真的小姑和小姑父一直没有小孩,这次便把她接过去,当自己小孩养育。
因此,一周后的一个新的周一,杨真真办理了转学手续。
学校里关于她的流言渐渐淡了,大家开始传她因祸得福,以后就是大城市的人。
杨真真离校那天,姚夕她们几个朋友,抱着她哭了很久。
教室里的氛围受她们感染,也很沉郁。
季思谙只能去楼下花坛坐着看书。
只是谁也没想到,杨真真临走前,会去见季思谙。
脸上已经消肿的少女恢复了精气神,文静乖巧,亭亭玉立在花坛前,目光烁烁地看着坐在花坛边低头看书的季思谙。
若不是季思谙察觉到她的存在,也不知道她要静默地站在她面前多久。
“找我有事?”季思谙抬起白皙小脸,目光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手里的语文课本合上了,穿着一身蓝白校服,扎着低马尾,整个人看上去沉静漂亮,一眼就让人觉得她绝非池中物。
杨真真紧张地捏了捏衣角,才鼓足勇气开口:“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细,蚊蝇一般的音量。若不是四周安静,季思谙不一定能听得清。
“谢谢你那天帮我说话。”
“也谢谢你把我的事情,报告给白老师。”杨真真是真心的,没有半分揶揄的意思。
因为这些天她仔细想过了,自己和陈浩,也就是她交的那个校外男友,有多荒唐。
这些隐晦,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姚夕。
此刻却无端地想要向季思谙倾诉。
总觉得,她最能懂她。
“其实我知道陈浩身无所长,是连我们班那些男生都不如的存在。”
“我对他是一时脑热,因为初见那天,我因为测试成绩没达到我爸妈的期望,所以刚挨过打,从家里跑出去。”
“那天下很大的雨,我在河边走了很久,曾想过沉入河里算了。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我。”
“陈浩恰好也在那儿,他和人打了架,躲到河边去,遇见了我。”
“后来,他把外套给我挡雨,又带我去网吧,找网管拿了干毛巾给我,还给我泡了一桶热乎乎的面。”
“他甚至知道,先问我能不能吃辣。”
杨真真话音顿了顿,低下眼睫,似有泪意涌上来,“你知道吗,班长,那时候我们只是陌生人。我就那样,被一桶热乎乎的红烧牛肉面,一条干毛巾,感动得热泪盈眶。”
“很不可思议,对吧。”
她吸了口气,视线复又抬起,对上季思谙沉静美丽的眼睛。
心脏蓦地一空,情绪似乎平复了些。
季思谙在认真倾听,她看向她的眼神是干净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
杨真真的眼泪忽然决堤,唇角却扬了起来,“我知道,他并没有多喜欢我,在乎我,他对我的好,只是因为我对他而言,有所可图。”
“我一直都知道,和他纠缠在一起是错的。”
“是我自己,明知故犯,太贪图他对我那微薄的好。”
如果不是季思谙在网吧撞见她和陈浩的事,如果不是她强行让她面对了当下现实。
也许她还会继续沉沦,直到学习成绩越来越糟糕,人也彻底烂掉。
甚至到最后,她可能连高考都不会参加,便和陈浩未婚先孕。
……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杨真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多糟糕。
是季思谙帮她斩断一切,把她从泥坑里拉了出来。
哪怕现实残酷,她也要她清醒面对,而非逃避。
现在,事过境迁。
杨真真才能意识到季思谙拒绝帮她隐瞒,其实是为她着想的。
“谢谢你班长,谢谢你让我醒过来。”杨真真抬手抹了眼泪,努力挤出笑容来。
清秀白皙的少女站在阳光底下,笑起来熠熠生辉。
季思谙心里似淌过一缕暖流,被少女温暖的笑容惊艳了片刻。
她敛眸,沉沉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公事公办。”
杨真真愣怔片刻,依旧笑着,“嗯,知道了。”
-
那天以后,杨真真转学了。
她的小姑、小姑父把她接到了大城市念书。
季思谙他们参加了月考,那段时间,班里的学习氛围很浓,关于杨真真的事,也渐渐被人抛之脑后。
后来姚夕私下找过季思谙,为砸碎了她的坠子这件事道歉。
季思谙没有接受她的道歉,也没有为难她。
她只是试着用502胶水把坠子粘好,但坠子上面的裂痕,依旧清晰可怖。
季思谙并不满意。
她为了修好坠子,苦恼了很久。
月考后出成绩那一周,季思谙的趁课间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便发现她的课桌上多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首饰盒。
她看向同桌的女生,拿着首饰盒递过去,“你的?”
女生面色大变,急忙摇头,“不是,班长……这个是你的。”
季思谙拧着秀眉坐下,端着首饰盒看了一阵,不明所以,“谁放的?”
同桌暗暗咽了口唾沫,朝讲桌旁边趴在桌上睡觉的霍煜瞄了一眼,欲言又止。
季思谙捕捉到了她的视线,追着望过去,锁定了霍煜。
想也没想,季思谙拿着首饰盒过去,把东西放在了霍煜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