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康导的电话打来,招她回去。
季思谙才摸了眼角的泪,把信封叠好放进连衣裙的口袋里,整理好仪容出去。
康怀庆忽然接到了霍煜的越洋电话,询问他季思谙的状况。
他觉得莫名,但考虑到季思谙和霍煜的关系,以为霍煜只是单纯担心自己的女朋友。
见季思谙从洗手间的方向过来,一副安然无事的样子,康怀庆松了口气。
给霍煜发了消息:[没事,她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而已。]
随后他将季思谙上下打量一番,随口道:“你和霍煜是不是吵架了,他怎么找我打听你的状况?”
说完,拍了拍季思谙的肩膀:“你俩可别吵架啊,你那段亡国公主的戏就要拍了,可不能影响情绪。”
季思谙愣住,堵塞的思绪仿佛被疏通。
她记得霍煜他们此行是去波士顿拍戏,要在那边呆一两个月。
又想起前天夜里,霍煜让人给她送了一盆白山茶。
季思谙还觉得奇怪,他这次没送花束,送她的是盆栽。
她给霍煜发消息问他怎么想的。
本是随口一问,说笑的语气,却不想霍煜一本正经回她:“白山茶就该在自由的山风里盛放。谙谙,你也是。”
那时季思谙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正经,却很开心,他将她比作白山茶花。
自由的盛放,也是很美好的祝愿。
季思谙笑盈盈回他:“我会的。”
思绪回笼后,季思谙心口一痛,眼眶瞬时温热起来。
她捂住嘴巴才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掉。
看得一旁的康怀庆茫然无措,“季老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急得喊人过来。
季思谙已经慢慢蹲下身去,捂住嘴也没能掩住呜咽声,整个人脱力般软下去,跪坐在地上,埋头大声哭了出来。
原来霍煜已经知道了。
他不声不响把照片拿回来,以匿名件的方式送到她手里。
其用心无需多言。
所以当康怀庆说要给霍煜打电话时,季思谙爬起身来阻止了他,眼泪还在往下滚,眼神却是无比坚定:“康导,我没事……别告诉霍煜。”
康怀庆与她对视许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不知道季思谙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状态不好,需要休息。
所以让季思谙自己缓了会儿,便找人送她回酒店去。
回到酒店后,季思谙的情绪平复一些。
她拿着手机给霍煜发消息,想问他几时知道她和江烬的关系,知道照片的事。
但那些字全都被她删掉了。
霍煜已经尽可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顾虑着她的感受。
她是否也该陪他演下去,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反正,照片和底片已经拿回来了,不是吗?
季思谙在床尾坐了很久,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夜深人静,月上柳梢头。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
她才终于做了决定,紧张地给霍煜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仿佛那边的人一直 在等她。
“谙谙。”男音温沉,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暖。
季思谙心中的冷意被驱散一些,弯了弯唇:“霍煜,我想听你唱歌。”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愣怔了片刻,声音微哑地应:“好,想听什么?”
“《情歌》吧,你最拿手的。”季思谙笑道,声音很轻。
霍煜又应了声好,音色是温柔宠溺的。
随后他清了清嗓,沉哑的嗓音唱着。
时光是琥珀
泪一滴滴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
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
白云飞走
苍狗与海鸥
闪过的念头
潺潺的溜走
命运好幽默
让爱的人都沉默
一整个宇宙
换一颗红豆
……
舒缓的男低音就像一池温水,将季思谙浸泡其中。
她想起24岁生日那个雨夜,在她不堪负重,打算带着陈寅礼彻底解脱时,就是霍煜唱的这首歌,从很远的大荧幕传过来,将她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霍煜是她活下来的勇气,也是她唯一的救赎。
就像灯塔,照在困住她的海域,为她指引一条光明又温暖的道路。
那是通向他身边的道路。
季思谙抹掉眼角的湿润,暗暗吸气,压下哭腔,嗓音很轻快:“霍煜,你说白山茶就该在自由的山风里盛放……”
“可我觉得,在温室里盛放,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电话那头,霍煜的歌声停下了,良久才应她,“好,那就让它永远开在温室里。”
他们心照不宣,谁也没提照片的事。
但季思谙的心结却解开了,被霍煜悄无声息地解开,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等我从波士顿回去,我们去领证好不好。”挂电话前,霍煜忽然提议。
季思谙没有犹豫,“好啊,只要霍叔叔愿意给你户口本。”
霍煜失笑,听出季思谙的俏皮,“他不给,我可以偷。”
季思谙:“……”
第84章 此生唯一
6月8日, 是季思谙的生日。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每年的这一天,霍煜都会为她清唱一首《情歌》。
第一次唱是他们十八岁那年。
县城酒店昏暗的房间, 盛大的雨幕, 微弱的烛火。
霍煜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后来分开的九年,三千多个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