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对季思谙,有过出尔反尔的念头。
听到季思谙说她要留在国内,要和霍煜结婚时,江烬心里蹭地烧起一团火,所有理智和道义,全都被烧尽。
只想要她,不惜威逼。
现在,霍煜的出现,却让他变得束手无策。
他好像再也没有能够要挟季思谙的东西。
那张照片,也变得无关紧要。
所以讲照片和底片交给霍煜时,江烬很爽快。
东西到手后,霍煜的心落回了实处。
他拆开装着照片的信封,打算检查,却又动作一顿,犹疑了片刻。
江烬看着他,似笑非笑地扯唇:“怎么,不确认一下照片?”
“不怕我作假。”
霍煜抬眸看他一眼,显然是不信任江烬的。
他将照片小心翼翼抽出一寸,看见了季思谙那双蓄满眼泪的眼睛,眸中沉寂悲怆,饱含屈辱。
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心疼的眼神。
霍煜滚了滚喉结,默不作声将照片推回信封里,他嗓音冷沉了些:“江老板是生意人,生意人重信,我自然相信江老板。”
江烬扬眉,明里暗里都觉得霍煜这话是在讽刺他,没接话。
霍煜也不多言,他此行目的已经达成。
胸口闷胀地将信封妥帖放好,“时间不早了,江老板不用相送。”
霍煜告辞,修长身躯转过去,朝门外走。
江烬挑眉,扬声:“霍先生真以为,我的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贵宾室的门应声而开,大高个的Noah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一排黑衣黑裤的壮汉,一个个眼神嚣张凶悍,看着就不像是善类。
霍煜搭上腕表,盘了几下,镇静一笑:“是吗?”
他背对着江烬,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江老板又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
江烬沉眸。
两分钟后,有人从走廊匆匆跑来,在Noah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Noah脸色微变,朝霍煜看了一眼,又急匆匆进门到江烬身边,在他耳边低语:“The police are here.(条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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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煜最终还是完好无损地从赌场里走了出去。
他同警署的人打了招呼,转头就给谈序打了个电话道谢。
如果此番不是谈序部署,他可能没办法安然无恙从里面出来。
“东西拿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交给季老师?”谈序难得多问一句。
他向来对与己无关的事情不在意不关心。
结婚后,倒是多了些人情味。
霍煜心里没底,他其实一直在等季思谙主动告诉她。
如果不是她和江烬的三年之期将近,他是打算一直等下去的。
季思谙骨子里是要强的性子,他想等她愿意依赖他的那一天。
但现在,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似乎必须要捅破。
如果她不愿意打开心门,他就去敲门。
一直敲一直敲,总比一直等一直等的好。
“我明天会让人送回去。”
以匿名信的方式交到季思谙手里。
谈序不再过问,聊了一下剧组的事,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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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南城,迎来一个艳阳天。
季思谙一早便到了片场,简单吃了早饭,开始打磨新剧本。
虽然江烬那边的债务已经有了解决之道,但她还是想多挣一些,将来能够多分担一些家庭责任。
她正低头咬着面包,一阵脚步声由远递进。
季思谙抬眸看去,只见复杂处理杂事的小张抱着一堆快递过来。
“季老师,有你的快递。”小张从一堆东西里,取出一份快件给她。
季思谙有些诧异,她最近并没有网购任何东西。
“谢谢。”季思谙道了谢,放下剧本,叼着面包腾出手来拆快件。
只见里面只有一个黄色信封,有些陈旧,还有些眼熟。
季思谙翻看快件寄件人,是空白的,也没有快递单号。
说明这份快件不是通过快递公司邮寄的。
季思谙警惕起来,拿下了嘴里叼着的面包放到一旁,她举着信封对着阳光看了一眼。
里面的东西隐约有了棱角,像是照片。
莫名的,季思谙想到了三年前江烬让她拍下的那张自拍照。
心跳不由加快,心弦紧绷起来。
她没有贸然打开,而是起身去了洗手间,找了一个隔间锁上门,才忐忑地打开了没有塑封的信封。
里面的照片露出一角,她看见了那双属于自己的眼睛。
霎时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拉回了那个雨夜。
神情冷然的江烬弯腰来看她,片刻后,递给她一台相机,语调轻浮至极:“自己拍,还是我替你拍?”
季思谙死死盯着他,没有眨眼,但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雨势如瀑。
她才哽咽开口,“我自己来……”
当时的屈辱,季思谙至今还记得清楚。
她自己拍下的那张私密照,就像一道羞耻的烙印,成了她心里一道解不开的结。
如今,照片和底片就在这里,悄无声息送到她手里。
季思谙有些不敢置信。
这东西一直在江烬手里,可他不是这么大发慈悲的人。
他怎么可能在她债务还没还清前,就把作为筹码的私照还给她。
季思谙在洗手间的隔间里静坐了很久,脑袋里一片混沌,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