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从镶嵌着琥珀和红宝石的金窗框外照进来,斜着洒在光滑的地板上,在墙角处勾勒出大片浓重的阴影。
奥菲三世把视线从窗外的玫瑰园上收回,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你的脑袋被蜂蜜糊住了吗?没有人的父母不会死。”
克劳德爵爷和夫人去世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蠢货。
一直都防备着王城来人的克劳德领主大人最近很忙:
她被邀请加入“集市治安维护联盟”,发起者是石斧和绿藤。
原本这个联盟没有新阿索城什么事儿,奈何这半年来,新阿索城的领地面积、人口数量、各方面的实力和知名度都在急剧攀升,一派后起新秀的强大势头。
尤其甜品屋经营稳定下来之后,集市营地平常日也常有人出没,年后干脆多了几排房子,几乎都是冲着阿索城的甜品来的,居住者多为职业黄牛。
如果云漠还置身事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反正她现在大部分时间就定居在集市营地的托尼树屋上,营地周围的热闹就跟隔壁超市一样,哪怕不特意留心,顺手也就管了。
不过人的名树的影,倒也不用于云漠出什么实质性的劳动:
在这个时代,没人愿意与魔法师为敌。
尤其当这位魔法师的交际非常广,还与性情古怪的精灵们有着密切关联……
一切都在稳定有序中向前发展,云漠觉得这样的日子棒极了!
当6月的第一声蝉鸣出现时,她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游吟诗人。
对方出现在一个湿热的午后,穿着浅灰色的长袍,蓬乱的短发随性又潇洒的束在脑后,鬓边还点缀着两朵浅黄色的小花,那瘦削的面庞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而眼睛的主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的怀里抱着一把细长的月牙型六弦琴,一边走一边轻轻拨动琴弦,空灵的乐声自她指尖流淌,与低低的吟唱相互交织,宛如夜空中静静蜿蜒的星河。
游吟诗人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不自觉停下手中的活儿,安静聆听。
如果遇到熟悉的曲子,有人还会轻声哼唱呢。
各式各样的嗓音在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如绵绵不绝的海浪,温柔地托起一艘名为游吟诗人的小船,目送它悄然驶来,又将目送它悄然离去。
云漠听了很久,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
这片大陆上政权林立,已知大大小小的国家就有上百个,通用语也有十数种。
她来到这里两年多,也不过精通包括丹茅王国语、精灵语等在内的4种语言,对其他的有的只会简单的寒暄,有的则狗屁不通。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云漠领略吟唱之美。
游吟诗人之所以叫诗人,是因为歌曲中大量揉杂了各地的传说见闻,以及某些精准的评论和感慨,而非毫无疑义的呻/吟。
可以说每一名活着的游吟诗人都是一部行走的地方史诗。
而现在这一部史诗正对着云漠坦然微笑,用那一贯低沉沙哑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说:“日安,尊敬的领主大人,请原谅我的拮据……”
云漠:“……”
第一次见有人把吃霸王餐说得这么委婉。
第70章 帮工
游吟诗人很像后世的专业冒险旅人。
她们四处游荡,不会在固定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擅长将所见所闻编写成歌曲传唱,颇具潇洒的流浪文艺气息。
不过游吟诗人也是人,所以大多数时间,阻止她们继续前进的不是有价值的情报和美丽的风景,而是干瘪的钱袋。
赚钱很难,这是公认的事实,很多时候人们并不会因为听几首曲子就付出什么。
你唱你的,我听我的,我逼你唱了吗?
为了赚钱,大家不得不放低身段,做一些不怎么体面的活计。
战争时期,游吟诗人往往兼具情报贩子职能,一度跟地精抢生意。
所以在很多传唱度颇高的民间歌谣中,反派角色往往由地精担任。
尽管游吟诗人们坚称地精就是如此卑劣又血腥的可恶东西,但很难说这里面没有私人恩怨的成分。
言归正传。
最有价值的信息往往得来不易,这也使得这个职业具有相当的高风险性,所以大部分游吟诗人也具有相当出色的武技,甚至是稀有的魔法天赋。
至少世人皆知的若干知名游吟诗人便是如此。
当然,也有可能是实力不济的那批一早就死光了。
不过显然眼前这位格外不要脸。
自称“灰鸦”的游吟诗人声称前段时间听说阿索城复兴,并且产出几种味道异常美妙的新式点心,十分感动,所以特意赶来见识。
云漠觉得这份“感动”掺杂了不少水分,因为灰鸦的目的地十分明确:
杀入集市后就跟人打听了甜品屋的位置,刚一落座就每种都要了一份。
然后是第二份。
再然后,灰鸦发现自己钱不够了。
她挤出一个故作潇洒的微笑,“或许是在外游荡了太久,我有点儿记不清点心的价格了……”
大意了!
空气中甜美的香气麻痹了她的神经,食客们松弛的笑脸瓦解了她的意志,竟然忽略了菜单上的价格!
说起来,菜单上有价格吗?
灰鸦本就苍白的狡辩渐渐消失在年轻的领主大人的审视之下,眼角也因为心虚而垂落,像一条可怜巴巴的大狗。
迅速而沉默的审视过程中,云漠飞速得出一个又一个结论:
灰鸦说的虽然是周边几个国家的通用语,但仍能听出轻微的口音,说明她大概率不是本地人,甚至在通用语盛行的几个国家待的时间也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