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月+番外(122)
那样大家都轻松些。
向东元问她,你累了?还是私房菜那里有客人催你回去开火了?
何晴俱是沉默。
向东元会意,“哦,是嫌对着我烦了。”
何晴还是不言语。
“那好办。儿子这里,还是要来看的。我想你再厌恶我,不能剥夺我作父亲的权利。打今儿起,我尽量在你跟前降低存在感,酒店公寓那里,我也不去了,我尽量当天来,当天回,这总可以了吧!”
“一半都坚持下来了,再有一半时间就可以直接出院回家休养。你现在转院回去,好些个检查又得重头再来一遍,再有,这里已经走商业保险了,没医院出院证明,基本打水漂,你回去还得折腾一趟,重新走医保。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何晴酸酸的口吻,“你也有精打细算的时候?”
向东元盯着她眉眼,开口了,却不是回她的嘲讽,而是正经颜色,“何晴,我那样说,你当时就该回我。我跟任何男人,你都管不着了!你狠该这样堵得我没话白的。”
她穿着件贝壳暗条纹睡衣风的衬衫,来往医院这些天,全是裤装多。
翻领处沾了根她的长发,向东元伸手去替她拈,何晴不无愠怒地打开他的手,岂料向东元比她还敏捷,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二人在住院楼的走廊里,无声较量,谁的力道都不愿去下风。
被人平白看去笑话,何晴终究比他要脸些,松懈下心神,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他突然低低一声朝她,“你才不会喜欢那类的。”
何晴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嘲讽她,准备好的辩词回击他,“向东元,你自以为是的样子真是可憎极了。”
“唔,我知道。”
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来这边,甚至一通电话都没有。
诚然地讲,这不是他的风格。
向承泽都觉得怪异了,怪异老爸怎么最近不唠叨了,也不给他发微信了。 第四天上午,向承泽躺在床上玩手机时,冷不丁地卧槽,然后告诉何晴:妈,姑姑说,我爸悲催地也住院了!
怎么?
胃出血。
喝酒喝地。
*
向东元再来这里看向承泽,后者已经可以出院休养了。
他依旧一身西装革履,身上淡淡的木香调,整个人瘦了一圈。
往儿子床尾一歪座。
“老爸,恭喜你,还活着。”
“逆子。我到四十岁都没敢图谋你爷爷的财产。你才十四岁,就这般大逆不道了。”
他说这话时,言语冲着儿子,目光却向着何晴。后者低眉顺眼地替向承泽收拾着各类生活用品,明早医生查房后,就可以开出院证、结账出院了。
向承泽再盘问起,老爸,你病了得及时通知我们呀。我妈和你没干系了,我可是你直系亲属呀,嫡亲的儿子。
我不管你,就没人管你。
向东元一掌拍在儿子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
何晴听儿子低号一声,这才回过头来,怨怼没好事的人,“你作甚呀,还嫌医院住得不够长是不是?已经够晦气的了。”
向东元听后没有发言,却明白,她说晦气,是因为他们父子俩这段时间全和医院干上了。
眼见着她收拾地差不多了,下午茶时间,向东元问她,哦不,更像是请示,“我空着肚子来的。眼下饿得难受,我们叫点生煎来吃,可以嘛?”
“你吃你的,问我什么。”
“我想儿子也吃呀,总要请示一下你这个后勤部长。”向东元越想越不服气,“上回,真是他自己悄默声地就点好了,指派我下楼去给他拿;再有,养鸡场老板的事我是说了一嘴,但是下半辈子吃鸡这话,是你儿子自己说的,不干我的事。”
生煎这吃食,着实不适合外卖或外带。
向东元叫来吃的时候,里面的汤全干到面皮里去了。
向承泽喊老妈吃的时候,向东元说,你妈最不爱吃这种干汤的东西了。
她吃什么都得宽汤。
高中那会儿,一碗面起码得捞一半出来给向东元,宽汤少面她才吃得下。
大学那会儿,他回来看她,二人一道逛街吃东西,生煎店里,人满为患,拼桌坐。旁边一男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吃还压根就是个草包,一口下去,滋得何晴一手臂的汤。
奇葩人也不道歉。
向东元恼火得很,眼见着就要干仗了,何晴连忙把他拖出来。
年少气盛的向东元时常被何晴念叨一句话:你同小人置气,那你和小人有什么区别?
向东元从前最不爱听她这逻辑废的话了,可是年纪越大,越清楚记得这句话的后劲。
如今这个社会,浮躁也暴戾,交浅言深是一忌,色厉内荏又一拙。
何晴自然不会吃他买的这份已经干汤的生煎包,连他自己都食之无味了。
借了儿子保温杯里的一口水,吞服了他随身带的医生处方药。
何晴也收拾干净手里的活计,衣服物件皆从沙发上挪开,向东元就躺在那处沙发上,不知不觉眯着了。
不晓得睡了多久,醒来浑浑噩噩,晨昏不分。
他下意识地问,几点了?
六点差一刻。何晴答他。
向承泽这些天,都是向东元来,就给他弄到冲凉间里,坐塑料凳上,还得老爸给他顾着那条伤腿,不碰水,勉强冲个澡。
老爸不在,他都是自己勉力擦洗一下,从不要何晴帮忙。
眼下儿子就在卫生间里收拾自己,何晴坐在病床边的行军床折叠成的椅子上,在不声不响地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