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您误会了,”服务生回神,笑,“老板刚刚交代过我们了,不封顶。几位只要喝得下,今晚大可不醉不归。”
“卧槽,阔气啊。”
“哎不是,何芸姐,你到底跟惊鹊老板认不认识啊?刚刚你不会还是在谦虚吧。”
“是啊,这可是酒吧,又不是什么小餐厅小饭店,随便开瓶洋酒都能往四五位数顶了。如果不认识,怎么可能说免费就免费啊?”
“哎呀你们就别问了,先给人让位置吧!”
“就是,免费的,哪那么多问题。”
“……”
别枝和毛黛宁原本就站在最外面,此刻给推搡着要出来的同事们让位置,她下意识地往后退。
只是这边灯光还是偏暗,别枝没有注意到脚下,不知道方才对峙时被谁碰倒了空酒瓶,她不小心踩滑了,向后踉跄了下——
“怦。”
她跌进身后那人怀里,被托着腕心扶住。
“不看路,你碰瓷么。”头顶低跌下来的那道嗓音疏懒,清薄地抵进她耳心,还带着睡醒不久的,有些蛊人的低哑。
“……”
别枝僵了下。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身后是谁,更何况这一刻抬眼,就看见她面前惊呆的毛黛宁,以及对面几个面色复杂的同事们。
好。
从眼神里就能看出。
现在她也加入那群觊觎天菜老板而不择手段的女客人群体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别枝一边暗恼着,一边稳住重心,她不着痕迹地拂开了庚野蹭过她腕心的微带薄茧的指腹,向后转身,低着头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只是尚未离开她腕心,那人指骨忽地握紧,借着酒吧昏昧灯光的掩饰,他在她转身阻隔了众人视野的盲区内向身前将人拉停——
庚野眉眼冷淡地垂着,却勾开了别枝攥紧的手,将他指节间夹着那根没点上的香烟松开。
任由它轻飘飘坠入她掌心。
“没抽,咬着压瘾。”
庚野低声,冷淡挑眸。
他望下来的那一眼里懒散又恶意,深沉如许,“不然,给你搜搜看?”
“……!”
别枝确实没想到庚野竟然这么——这么肆意妄为。
好在音乐喧嚣,刚刚射灯又投向别处,旁人视角里只够见她在他身前低眸,继而惊慌抬眼。
一两秒间,别枝抽回手,快步退离。
那人停在原地,顿了顿,他漠然垂了长睫,转身离去。
别枝回到了已经自觉往另一边挪了一米的同事们旁边。
众人目光正微妙。
还是毛黛宁回过神,给别枝解围:“吱吱,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地上瓶子太多了,你没摔着吧?”
“没有。”
别枝摇头。
她下意识攥紧了手里那根烟,背在身侧,只觉着叫庚野触碰过的手指,掌心,腕骨,后腰,哪哪都像是点上了细小蔓延的火苗,灼人又闹心。
“吱吱,你惨了,”毛黛宁假装给她检查,凑到别枝耳旁,小声说话,“你说你早不摔晚不摔,偏偏正好选着天菜过来的时候摔,大家肯定以为你刚刚是假摔,故意凑上去勾引天菜的。”
别枝轻叹:“看出来了,我还不如摔在地上。”
“这也不怪你,”毛黛宁也疑惑,“说起来,天菜这每次出现,往他身上摔啊碰啊的,多了一晚上能碰见三五回,他都练出来了才对,每次也都避得开,怎么偏偏今晚……”
“咳,”别枝连忙轻咳了声,转移话题,“我们新桌位找到了吗?”
毛黛宁没多想:“没有啊,今晚太爆满了,只能等哪桌客人提前散场了。”
“……”
别枝顺着毛黛宁目光望去,就见同事们中,恢复到C位的何芸此刻正盯着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她的表情十分不爽。
那眼神,更像是在质问她为什么要勾引她的人。
至于其他同事里,也有几个,虽然没明说,但在两人之间来回挪动的尴尬目光也足够展现内心想法了。
别枝气得想笑。
何芸真是要把今晚的事当作她自己功劳了。
别枝冷淡一哂,轻勾着唇转开了脸,懒得再看何芸那副作态。可惜她并未注意,被她这个表情激怒了的何芸气恼地跺了跺脚,扭头不知道和身旁人说起什么。
“你也是和他们一起的?”
就在此时,别枝身后忽响起个轻佻男声。
听起来有些耳熟。
别枝回眸一望,果然就是不久前和同事们对峙的那群人里,为首那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
“是,有什么事么。”
年轻男人望着别枝的表情丝毫不掩饰惊艳,他笑着说:“没什么,就是看你漂亮得很,想邀请你跟我们一块坐下喝杯酒——你们不是刚好没位置吗,你可以带几个人,和我们先拼桌啊。”
别枝眼都没眨,拿琥珀色眸子情绪淡淡地望对方:“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拒绝。”
年轻人梗了下。
几秒后他笑起来:“不是,美人,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庚哥的酒吧干净得很,我们不会也不敢在他的地盘上做什么的。”
“我知道,也不怕你做什么,”别枝心平气和,像跟小学生说话,“我只是非常纯粹地、不喜欢和陌生人离得太近。”
别枝抬手,指尖在两人之间淡淡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