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事里有憋不住火的:“谁让你们先骂人了?”
年轻人冷着脸,不屑地斜他:“你们占了我们的位置,还觍着脸不想让,骂?骂你们都是轻的了!这要不是在这儿,你看我今晚跟不跟你废这些话!?”
“你——”
眼见刚刚降温的场面又要来火。
被挤在外围的服务生里,忽然扬了调极高的一嗓子:“庚哥!”
“……”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泼下。
就在身边响起的这一嗓门,不但叫毛黛宁被吓得哆嗦了下,连别枝都惊回神。
“不好意思,麻烦两位让让哈。”开嗓的那个服务生道着歉,从别枝和毛黛宁中间挤了过去。
他朝沿着过道走来的青年快步跑去:“庚哥,是两桌客人。新来的服务生把第一桌给带错了,B107带来了A107,原本预订的客人刚刚才来,结果就吵起来了……”
在服务生絮絮叨叨的话音里,别枝垂眸,望见那人修长直挺的腿,从余光尽处走来。
“庚哥!”
“老板。”
“晚上好啊庚哥!”
“卧槽他们老板今晚真在……”
跟着那道清落身影一路过来的,是别枝身周,那些卡座里的客人或者来往停步的服务生们琐碎的称谓和议论。
也叫她最后一点幻想破灭。
不是做梦啊。
这间从名字开始就叫她觉着似是故人来的酒吧,原来幕后老板真是故人。
庚野骗了她,从重逢那天开始。
他一直在骗她。
别枝想着,慢慢呼吸,抬眸。
也恰是这一秒,侧颜清绝又冷淡的青年从她面前的走道里漠然穿过,那人懒散地半垂着长睫,身后打下的光将他影子拓落,在她身上一点点攀起。
直至他停顿在她面前。
话说到一半的服务生皱眉:“两位小姐,我们老板还要处理事情,麻烦你们不要堵在中间——”
没说完的话,被庚野睨去的一眼止住。
等侧回眸,青年依旧未曾作声,倒是没脾气似的,他懒耷着眼尾,侧了侧身,就擦着挡在他身前的女孩的衣裙,从她身旁绕了过去。
别枝捏紧指尖。
从始至终,庚野连眼神都不曾往她身上落。
只是就在近身这一秒,冷淡清冽的冰片气息浸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拨得别枝心弦一颤。
她想起什么,蹙眉,回身望向正擦肩过身的庚野。
“……烟。”
酒吧里音乐混绕,舞池区传过来的动静更是鼓噪。
即便四周都因为惊鹊老板的出现而纷纷注目,希声,但别枝那个微乎其微的字音,还是像一滴水落入了大海里,顷刻就被声浪吞没。
走出去的青年长腿未停。
只是一两米后,那人指骨一抬,拿下了薄唇间衔着的,原本就没点上的香烟。
“我……靠……”
毛黛宁终于回过神。
在别枝身边死死拽着袖子,她克制又疯狂地摇晃着,声音压低亢奋:“我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天菜,他也太帅了吧啊啊啊——吱吱我要是昏过去了你可记得给我掐人中啊……吱吱?”
毛黛宁终于察觉别枝情绪不对,她连忙按住了见到偶像似的激动心情,担心地问:“吱吱,你怎么啦?”
“……没事,”别枝回神,掩饰地勾唇浅笑,她摇了摇头,“音乐吵得我有点头晕。问题不大,先跟过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哦对对对……”
毛黛宁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别枝往前跟去。
有庚野在前面“开道”,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再要进那个对峙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总算是畅行无阻。
别枝和毛黛宁顺利回归大部队。
毛黛宁巡视一圈,前后看看:“都没事吧?没真动手吧?有人伤着了吗?”
“没有,就推搡了两下。”
“这闹得多丢人啊,我都想找个缝儿钻进去了。”
“酒吧里也没位置了,还差点打起来,老板不会给我们请出去吧?”
“何芸姐,你说你怎么不早说清楚这位置不是你拿到的啊……”
压低的埋怨声里,别枝回眸,望向了另一边。
庚野独身站在那群二世祖似的年轻人们面前,背对这边,看不清神态,也听不清话音。
只是从背影看,那人仍是刚睡醒后那副懒散松弛的状态,长腿清拔支地,除了修长指节间有下没下地拨转着那根香烟外,额外的动作都不见一点。
和庚野对比明显,站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就拘谨多了。刚刚耀武扬威的模样这会儿是一点也找不见,脑袋耷拉了,肩膀扣起来了,腰也放低了。
不过两三句话后,庚野侧了侧身,拿眼神招过去两个服务生,低眉懒目地交代了什么。
其中一个服务生快步过来,赔着笑:“真对不住啊几位,今晚确实是我们新来的同事的工作失误,给你们安排岔了位置。这桌客人早一礼拜就给预订好了,可能得劳烦大家换一桌——不过我们老板说了,今晚您几位桌上的消费,一律挂他账上。”
“什么意思,免费啊??”
同事们的火气和怨气顿时消散一空,就只顾着震惊了。
毛黛宁惊喜地问:“封顶多少?”
服务生顿了下,神色有些古怪地扫过他们。
像是在猜测地找什么。
毛黛宁连忙补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们人太多了嘛,要不你过去问问,别我们再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