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儿上,周清南刚低眸回完一条消息,熄灭手机屏。余光一扫,正巧看见小姑娘往自己碗里放进来一块糕点。
程菲悄然拿眼风往旁边瞥,见这位大佬耷拉着眼皮瞧着她给的桂花糕,好几秒都没有动筷去吃的意思,不禁蹙眉,凑过去小声说:“喝了白酒要吃点主食,这样胃才不会难受。”
周清南顿了下,也倾身往她贴近,薄唇与她微红小巧的耳珠仅隔两指,轻声道:“凑这么近跟我说话,不避嫌了?”
程菲双颊热热的,嘀咕着他:“我这几天真的想了很多很多事。反正你对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避嫌给谁看?”
周清南盯着她,眸光深沉而复杂:“你……”
“先吃你的桂花糕。”
程菲吃完自己的桂花糕,又拿起另一个,二话不说直接往周清南嘴里一怼,红着脸压低声,“其他话,等你从乌川回来,完全思考清楚了再跟我说。”
她不让他说,他只好闭嘴。
周清南嘴巴被桂花糕堵住,一双微挑的狭长双眼笔直盯着身旁的小姑娘,眼神沉得危险。
须臾,毫无征兆又没来由的,他竟很淡地笑出一声,撤开了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程菲捕捉到他嘴角那丝笑,狐疑:“喂,我很严肃。你笑什么呀?”
周清南垂着眸,手拿着桂花糕送到嘴边,一口咬下一大块儿,左侧腮帮鼓起来,缓慢咀嚼,没有答她这句话,只是漫不经心地说,“本来以为你醉了,还准备今晚让陆岩在酒店守着你。”
“为什么让陆岩守我?”程菲清秀的眉打了个结,脱口而出,“你呢?”
“我待会儿要出去办件事,你要是状态不错,可以带你一起去。”周清南说着,侧目瞧她,似笑非笑地挑了下嘴角,“跟么,小女朋友?”
这称呼虽然只挂着一个掩人耳目的虚名,但实在暧昧又亲密。
程菲心尖猛地颤了下,像趟过了一溪甜蜜的暖流。她嘴角止不住地上翘起一个弧度,亮晶晶的明眸望着他,用力点头:“嗯!”
晚上十一点整,兰贵县某地下酒吧内。
空气里充斥着重金属摇滚乐的音符,光线昏暗,灯光迷离,烟雾被光线照得五颜六色,包裹着舞池中央那些尽情扭动享乐的年轻躯体。
舞台之下,卡座吧台几乎座无虚席,到处都是正在喝酒抽烟玩骰子的男女。
一局开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笑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糜乱得像一场群妖盛会。
吧台最靠边的位置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与喧嚷的大氛围不同,这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面前摆着两杯特调的鸡尾酒,偶尔喝上一口,看上去和周围人格格不入。
终于,在咽下第三口鸡尾酒时,程菲绷不住了。
她在滨港时虽然也去过酒吧之类的场所,但这地方毕竟地处边境,周围人的交谈声中,除了本地方言外,还夹杂着缅甸语和老挝语,混乱异常。
程菲有点害怕,时不时左右环顾两眼,边目光警惕地观察四周,边贴过去凑到周清南耳畔,问道:“你说你要办事,就是来这种地方办?”
周清南喝了一口酒,很随意地“嗯”了声。
程菲轻皱眉心:“你到底要办什么事?”
“见一个人。”他答道。
程菲好奇:“见谁?”
周清南单手晃了下洋酒杯,深紫色的灯光照下来,在酒液表面荡开圈圈暗影。他神色散漫自若,没什么语气地回答:“快来了。”
问了几句没问出个所以然,程菲不好再多言,只好乖乖闭上嘴巴,继续端起面前的果汁鸡尾酒,抿着喝。
过了大约五分钟,程菲正百无聊赖地拿手机刷朋友圈,眼风不经意间往右侧一刮,便看见一道黑色人影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程菲愣了下,定睛去看。
那是一个身形挺拔而高大的男人,年龄约莫三十岁上下,黑衬衣黑长裤,容貌俊朗五官立体,浑身的气质却十分雅痞,一双桃花眼含着七分醉意三分情,路都走不稳了,醉醺醺,看着像个不学无术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哥。
只见这人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踉踉跄跄走过来,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周清南的胳膊。
酒液倾洒,瞬间将周清南的衣服湿透。
程菲:“……”
程菲见状,别提多无语,连忙从随身背的挎包里取出一张纸巾,给周清南擦拭。
周清南也眉心微蹙,一副不爽又忍着不发作的样子。
然而,令程菲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个烂醉如泥的公子哥儿眼神都聚不了焦了,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扬手一抬指向周清南,大着舌头骂道:“操!你他妈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啊?撞翻老子的酒,还不跟老子认错?”
周清南气极反笑,冷冷道:“不好意思,听不懂狗叫。”
“什么?”公子哥儿大怒,居然一把揪住周清南的衣服,骂骂咧咧,“你敢骂老子是狗?欠收拾是不是?”
周清南满目戾色,懒得跟这醉鬼废话,直接反手把这公子哥的领子一提,起身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程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怕闹出什么大事,只能也快步追上。
这种场合,醉鬼打架常见得很,周围人一点不在意,没看两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继续找自己的乐子。
程菲一路跟着周清南和醉鬼公子哥来到了仓库间。
“周总!周清南!冷静啊!千万不要冲动!”眼瞧着周清南满脸怒火,像是分分钟就要发飙,程菲急坏了,用力拽住这人的胳膊往后拽,“冲动是魔鬼,你要是把这人揍成猪头,我们考察团明天就走不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