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六个字,分量惊天。
慕川沉默良久,忽而扬唇轻笑,“我们还真是难兄难弟。”
难在哪里,慕川随后道明,“情敌,不是一般的强。”
苏湛笑了声:“真是新鲜,慕总竟也有忌惮情敌的一天。”
慕川不甘示弱,“你好得到哪里去?找我来,怕不是喝酒这么简单吧?为了探霍星延的料?”
苏湛不置可否。
慕川没再深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苏湛知晓了一些并未广泛传开的秘闻。
比如霍星延和新晋花旦赵柠的牵绊,又比如霍峰渝和他的小女朋友“搞出” 人命了。
“徐卿寒能容得下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婿?”
慕川:“徐卿寒出了名的女儿奴,只要徐云雾容得下,别说霍星延了,就是一只野狗他都能接受。”
“他只要女儿开心。”
“家大业大,他有这个地气。”
苏湛笑,只是这笑半分未蕴至眼底,
“我想见赵柠的经纪人。”
……
二十号傍晚,徐云雾窝在沙发里,慵散地翻着《海峡茶道》。
这会儿她着了条水绿色的纱裙,gv新一季高级定制。长发微挽结髻,侧面缀了钻石。耳间佩戴的是由近二十克拉的梨形切割和圆形切割彩钻拼接而成的古董耳环。清新撞上了炫彩奢丽,却是毫无违和感。
明显是精心梳妆过的。
一如霍星延之前所想,今夜海沃秦老的七十大寿,徐鹤轩会带着徐云雾一道去。
一瞬,安静躺在轻纱中的手机亮了。
徐云雾拿起,查看。
是爷爷徐鹤轩的短信,【爷爷临时有事儿要晚些过去,但我派了司机过去接你。】
【车牌号xxxxx。他已经到了,你随时可以下去。】
徐云雾:【那我现在下去,爷爷,待会儿见。】
和徐鹤轩说完话,徐云雾当即收拾妥帖出门。走出门厅,目光梭巡,很快寻到了爷爷提到的车牌号。
正往近处走,车门打开,紧跟着,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上……
爷爷所说的司机,竟是霍星延。
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她怔住,脚步慢了下来。
霍星延主动走到她的面前,“今天很漂亮。”
由衷之言,黑眸闪过一丝惊艳。
徐云雾:“你怎么在这里?”
霍星延:“接你。”
像是怕她拒绝,他又补了句,“就像你以前接我一样。”
母亲云悦三婚的那日,霍星延没回潮东。他一清早就出了霍家,刻意撇下了所有的通信工具,游魂一般地在北城的街头巷尾晃荡了一整天。当夜色将北城牢牢控住时,他去了一间地下酒吧。掏光了袋里所有的钱买酒,也没能将自己灌醉。
“弟弟,要不要去负四楼凑凑热闹?”
“听说今天泰国拳王都来了,虽然没落了,但那战斗力也甩素人十条街。”
耳边吆喝声不断,酒吧轰隆的音乐声中,所有人说话都要靠喊。
霍星延随着这些人去了,沿着一条废旧的走道前行,空空落落,静到细微的脚步声都能折出回音。
道路的尽头是一间简陋的拳室,大归大,但那设施就和旧物回收市场拉回的一般。但里面的一部分拳手一如那些狂热的看客所言,是极强的。
看到泰国拳王的那个刹那,霍星延浑身血液滚烫翻涌。后来他站上了拳台,对面站着的,就是那位人们口中没落的兜转各地赢取微薄奖金的前拳王。
拳室沸腾,霍星延却在想,“要是被打死了就好了。” 死了就不用一次又一次被大人恶心了。
在那一方简陋的拳台上,少年被一次次击倒,他的反击对于一个受过专业训练实力高企的成年人来说,宛若隔靴搔痒。
终于,他倒在了拳台之上。在他意识昏沉时,有人将他抱进怀中,如云的柔软,带着他渐渐熟悉的淡香。
她对他说,“我来接你回家,霍星延。”
家吗?
他没有家。世界上有那么多幸福的孩子,他为什么不能成为其中一个呢?他就像是被神明诅咒过的人,所有的期待都不可能实现。
“我没有家。”
“你有。再过过你可以自己做户主,要不要添加谁都由你决定。”
“从此,你干净自由,能够笑得坦荡。”
过了些时日,霍星延才知道徐云雾雇了保镖暗中跟着他,他的行踪她一清二楚。可她并未阻止他,任他以自己的方式宣泄躁郁,等他累了倦了,接他回家。
……
时间回溯到霍星延和徐云雾见面的一小时前。
霍星延去了趟徐家,这回手里拎着一个黄花梨木画筒。里面藏了谁的画暂且不论,单这画筒就价值不菲。
彼时叶景岑和徐鹤轩都在厅内,正面对面站着,老太太正在为老爷子折唐装的袖子。
叶景岑仍是柔和慈爱模样,对一众小辈的耐性仿佛永无穷尽的一天,“这个点,干什么来了?”
徐鹤轩瞥了眼霍星延,心道:这臭小子穿上西装,还怪精神的。
随后,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珍稀画轴上,黑眸有惊喜一闪而过,“黄花梨木的?很贵吧?”
霍星延:“还行,也就区区六千万。”
叶景岑闻言,失笑出声。
徐鹤轩眼中的惊喜消失的,被嫌弃碾碎的,“你就不能沉稳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