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偌大的江水之中,竟然慢慢升起一个巨大的头颅,果然与望潮府平日所见的鼉有些相似。
而那古怪的声音,正是从这巨鼉中发出。
任由赵椿如何胆大包天,这会儿也被吓得汗毛直立,世界上真的有这般巨大的鼉,这鼉居然还能口吐人言。
赵椿额头渗出冷汗,恐惧过后,他却冷静清醒下来。
“不对,那根本不是巨鼉。”
赵椿冷笑一声:“诸位不妨抬头去看,江中浮现的根本不是巨鼉,而是一个木制的龙头,想必有人藏在这龙头之中装神弄鬼,所以才能口吐人言。”
虽然距离很远,但赵椿眼力过人,又站在祭台之上,还能分辨一二。
黄知州方才也吓得魂飞魄散,听见这话鼓起勇气走上台,定睛去看,奈何他眼神不好,倒是将自己吓了个好歹。
“真的不是吗,瞧着巨大无比,不,不会真的有巨鼉吧?”黄知州心惊肉跳。
赵椿朗声道:“它若是不说话我也被吓住了,可它说了话,这世上活得再久,体型再大的动物,也不可能口吐人言,舌头的结构就不一样,他们没这功能。”
要不是他从小在白蛇的淫威下长大,亲眼见过白蛇显威风,这会儿也被吓得战战兢兢,哪里敢仔细打量。
也许鼉家将祭台建在江边,不只是为了祭祀方便,更要将百姓隔绝在外,以免他们距离太近发现其中秘密。
并非每个人都有赵椿这样的胆识和魄力,更没有他的眼力,百姓们早已被这鼉神吓坏,一个个只知道匍匐在地,任人宰割。
赵椿拧眉,大声喊道:“抬起头来看看这些年来作威作福的是什么,难道你们就情愿一辈子被人欺压,如同砧板上的鱼肉,每年任由鼉家挑选下锅。”
方才那要冲向鼉家人的大汉喊道:“我上去看。”
“若真有鼉神,就让他吃了我,让我跟女儿一家团聚。”
说着竟是顶着惧怕冲上台,朝着江中看去。
江中巨鼉意识到不妙,居然发出一阵轰鸣之声,一时间江水沸腾,如同魔神降世,让人心生畏惧。
大汉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
赵椿一把架住他:“别怕,不过是一个木架子。”
“你仔细去看,那像不像一艘船装上个巨鼉面具,轰鸣之声是船桨滑动,所以才会带动江水沸腾。”
不过这样的大船也是难得,只可惜居然被人利用装神弄鬼。
大汉也是常年在江边讨生活的人,这会儿感受着赵椿的力量,鼓起勇气再次抬头去看。
蓦的,他大声喊道:“是的是的,那根本不是巨鼉,是木船套上了个假面具。”
赵椿怀疑他压根没看清,只是顺着自己的话喊。
但有了这一个,后头陆陆续续有人上台,多是历年来被选中的祭品家人。
“真的是木船,鼉家在装神弄鬼。”
“我可怜的女儿,你死的好惨啊,定是鼉家见你美貌故意害了你。”
“鼉家见我家铺子生意好,便要收购,我不让,第二年媳妇就被拉去祭神了。”
鼉珲心道不妙,没想到鼉家的杀手锏都被识破,原本只要鼉神一出,这些百姓只会下跪求饶。
这小子实在是可恨至极。
他眼神一狠:“赵椿,你不敬鼉神,就等着鼉神将你碎尸万段吧!”
赵椿冷笑:“那就让他来啊。”
下一刻,黄知州发出惊恐的叫声:“快下来,祭台要塌了。”
话音未落,祭台剧烈震动起来,赵椿意识到鼉珲定是趁机按下机关,他大喊一声:“救人。”
民兵们立刻将台上的人纷纷扔下,虽然粗暴了一些,但距离近顶多皮外伤。
混乱中,鼉珲大笑:“你们触怒了鼉神,都给我死。”
整个祭台顷刻倒塌,竟只留下一个空洞,就像是有一只力大无穷的手,直接掏空了祭台。
赵椿脸色一沉,走进查看:“鼉珲不见了。”
“队长,我下去追。”民兵喊道。
赵椿却拦住他:“不用追,今天的重点在江上。”
方才已经被说动怀疑起来的百姓们,如今见祭台坍塌,又开始跪地求饶,觉得是鼉神发怒了。
赵椿冷笑:“来人,将那巨鼉拖上岸来,我倒是想看看它有什么能耐。”
话音未落,有人喊道:“巨鼉要跑。”
果然,巨鼉已经离得越来越远。
赵椿拧起眉头,今天要不抓到这鬼东西,回头想让百姓们明白真相就更难了。
只可惜他布置在暗处的人也没有带着船,这会儿哪儿追的上。
黄知州沉着脸:“今天放过了他,往后定会卷土重来。”
就在这时候,百姓们纷纷惊呼起来。
赵椿定睛去看,脸色也变得古怪,只见江水之中一道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竟是将远离而去的巨鼉圈在了中间。
因为距离太远,百姓们看不清楚,只知道巨鼉居然一反常态,慢慢浮出水面,露出真身来。
赵椿却能看到白蛇那小坏蛋正用尾巴狂甩巨鼉,将它抽的七零八碎。
白蛇虽大,但平时都懒洋洋的,赵椿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喜欢趴在它身上玩。
在他记忆中,白蛇懒是懒了点,馋也馋了点,却是个脾气很好的大家伙。
可现在看来,白蛇哪里是脾气好,只是在他家里没脾气。
也不知道这巨鼉是不是得罪过白蛇,逮住机会就被它一顿狂抽,连面具都歪了。
白蛇抽够了,将尾巴一甩,推着巨鼉朝着岸边冲过来,自己再一次潜入河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