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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老很老的合欢树(2)
作者:思无穷 阅读记录
周六的中午通常我會早早的到合歡樹下等他,他每次到的時候總是會詫異,然後就開始講文學。講莎士比亞,柏拉圖,列夫托爾斯泰,太宰治,然後開始拉傢常,最後我們什麼也不說,拿個椅子坐在樹下,聽著蟬鳴,數時間。
如果不是徐琪琪的出現,大概我們會一直那樣下去。
最初遇見徐琪琪是因為她中暑暈倒在合歡樹附近,微大的身體倒地的聲音把我們的視線都引去瞭,韓有祺見人倒下,直接沖過去把人扶起,隨後他得出她是因為中暑才暈倒後,立即把她抱到合歡樹下。
這一切對我來說太具有沖擊力,以至於我愣在原地,直到韓有祺把她抱在懷裡,我才反應過來。說來愧疚,我的第一反應不是這個人為什麼倒地,而是為什麼韓有祺抱著她。
我心虛的問韓有祺:“這個人怎麼回事?”
韓有祺扶著徐琪琪的肩部,說:“中暑瞭,你過來把她扶著,我到小賣部買瓶水去,你待到這裡不要動。”
我應聲答應,過來扶著她,他則小跑去小賣部買水。
不一會,他便回來用水小心灑在徐琪琪臉上,徐琪琪吃瞭一點水,清醒過來,她看瞭看周圍,問:“是你們救的我嗎?謝謝!”
她道完謝就走瞭,禮貌大方,換句話說,她非常像韓有祺。而且,她看向韓有祺的眼神不全是感謝,更多的則像是另一些東西。但願以後別遇見她,我心裡默默祈禱。
怕什麼來什麼,隔天我在補習班遇見瞭徐琪琪,她見瞭我連忙又向我道謝,我天生內心,點瞭點頭,便沒再開口。
她倒是纏著我,問我關於韓有祺的事情,我不知怎麼回答,內心一直糾結。不告訴她,下午有化學物理課她遲早會見到,告訴她呢,我心裡又本能的害怕。
還沒來的及回答,班上女同學偷偷告訴她:“物理化學有個助教的男生超級好看。”她就安步當車的離開,與女同學聊天起來。
而我也從好友張莉
口中聽聞瞭徐琪琪的事,她父母是商人常年在外,留她一個人在這裡被爺爺奶奶扶養長大,是一個含著金勺子長大的小公主。學習聽說不怎麼好,但已經被有錢的父母砸錢進瞭最好的高中。
我雲淡風輕的點點頭,開始讀書。我的內心升起一片海嘯,我仿佛要溺進去。
好友張莉長籲短嘆的拍著我肩膀說:“你最近學習很努力,是因為……”
我打斷她的話,埋頭說:“別說瞭,好好學習。”
下午,韓有祺來到補習班,詫異的望著徐琪琪,徐琪琪仿佛看出的疑惑,對他說:“我也是化學物理助教喔!今天過來熟悉同學。”她隨即大笑,笑聲富有感染力,全班也因此哄然大笑,她是一個受歡迎的人,與我截然相反。
他們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我近乎淹沒在笑聲中。
3
周六的日子也變得的乏乏的,乏乏的我想,大概是明白鳥和兔子不會在一個世界,明白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都可以努力,明白自己隻不過是一個鄉村的土女生。
韓有祺察覺到我的異樣,以為我學習壓力過大,他小心翼翼與我搭話,比以往還要溫柔上幾分。可我常常不能看他,如果看瞭,我可能會無意識不自覺暴露自己的本質。
補習班的課程越來越深入,考試變得艱難起來,我沒有精力去思考別的事情。每天那難解的數學題,那枯燥的文言文,那拗口的單詞,都已經鉗制住我,應付他們我已經花費大部分力氣。
韓有祺和徐琪琪的關系看上去也很好,每次徐琪琪看我的眼光是挑釁的,眼中帶瞭針一般。
七月末,韓有祺要回城市讀高中,最後一次約我出來,依舊是那棵合歡樹,依舊是我們,依舊是炎熱的夏天,但不知哪裡好像變瞭。
他站在樹下,而徐琪琪在附近不遠,他說,他們在一所學校所以順路一起回去。
你沒必要跟我解釋,我說。
他神情變瞭,從黑色書包拿出《瓦爾登湖》遞給我,說瞭一堆學校的趣事,最後莫名其妙的問我:“小時候我們是不是見過”
“不記得瞭。”
我想要追問下去,但他轉移瞭話題。徐琪琪見我們聊的很久,就過來說:“車子要過來瞭,我們走吧。”
啊,多麼完美的理由。
他們走開,向我告別,不知為什麼到最後竟然有一種滄桑的意味。兩個人向前走的背影,在我腦海裡定格,像舊時候拍電影的畫面一樣,有一種朦朦朧朧的距離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