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自個兒又想親近你，太想親近你，又要重蹈覆轍……”</p>

她像把話都含在嘴裡，幽幽若嘆，含糊不清，但路望舒聽得一清二楚</p>

他忽地傾近，單膝落地跪在她跟前，這一回是雙掌同時捧住女子的鵝蛋臉，驚異的目光以極近之距看進她那雙瞳仁兒裡</p>

“又……你說又”他嗓音微顫，思緒飛快轉起，腦中浮現出一個想法“上一世關於你我之間的事，你都還記得，因為那十八份紅絨掐金絲的帖子還生著我的氣，所以才不想見到我，是嗎？”</p>

這突生的想法荒誕且不可思議，但話說回來，他都能帶著前世記憶重生瞭，如若她亦是，也不無可能</p>

“唔……”似乎被他一提，記起生氣的因由，遂給瞭她的意志增添些許力氣，她秀眉擰起，巧鼻皺瞭皺，抿著唇瓣不肯乖乖答話</p>

路望舒卻笑瞭，與適才面色鐵青、神情絕望的模樣簡直相差天壤</p>

“難怪你會來到四合院這兒，原來你都記得，氣恨本督在上一世對你幹下的蠢事，恨到這一世見都不想見我，故意裝膽小還拼命求饒，把額頭都磕傷瞭……你是多氣恨我？”語調低柔，翹起的嘴角如撚紅花，襯得一雙鳳目格外明亮，左眼角下的那顆小痣分外惹眼</p>

“唔、那個……唔……”薑守歲內心還在頑強抵抗，反駁的、發狠的話仍舊說不出口</p>

她瞪視他，氣惱到揪皺裙裳的十指改而揪緊他的襟口，像如何也不饒過他一般</p>

她對他發狠，秀致清雅的五官都冒火地皺成一團兒，紅唇嘟得高高都快頂到鼻尖，眼角泛潮，女敕頰似被氣到染瞭緋雲，明顯生氣的一張臉兒，落在路望舒眼裡隻覺無端可愛又無比可憐</p>

說不出的心緒湧動，難以言喻的情潮起伏，看似他是掌握一切的那人，實則再卑微不過，他曾經貪命、貪權、貪盡天下間的榮華富貴，而來到重生的這一世，他唯獨貪她</p>

他學她微蹶起唇瓣，難以克制地抵將上去，將兩片軟唇印在她嘟起的櫻桃唇兒上，就像落瞭印似，蓋印蓋得密密切切</p>

即便他親瞭就分開，被他落下唇印的薑守歲仍然神魂劇震，惶惶然瞠圓雙眸，神智清明好些，正瞬也不瞬直瞅著他</p>

他咧嘴一笑，左眼角下的淚痣在眼波中蕩漾，毫無預警問道：“你氣我、恨我，可到頭來還是心悅我，喜歡得再喜歡不過瞭，是嗎？”</p>

不知因何被逼出兩行淚來，薑守歲知曉自己在哭</p>

她沒想哭的，是真的，但卻傻傻流淚，許是因為他那難得的表情能蠱惑人心，她懵懂墜落，甘心徘徊，於是便再無翻身之日</p>

“這輩子，薑老板仍想跟本督要好的，是吧？”</p>

那男嗓真如勾魂咒，隱隱往靈魂深處催動</p>

薑守歲避不開，也沒本事再扛著那份無形力量，問話如電閃雷打直直撞入心窩，她渾身一震，眨眨眼睫滲出淚潮，紅著眸眶艱難地點頭</p>

“嗯……心悅……喜歡……想跟你好……”她點頭的動作頓瞭頓，變成搖頭，“但不要瞭，不想再追著你……”</p>

“為什麼？”</p>

“我……累瞭……”邊吐出心中真言，她擡起一雙粉拳想揉掉眼中越湧越多的水氣，但他的長指比她快瞭些，一遍遍撫拿濕頰，替她拭淚</p>

她眸底的迷惑未消，且更帶迷惘，憨然問道：“你怎地哭瞭？”</p>

路望舒挑眉一笑“薑老板哭瞭，本督瞧著歡喜，自然要掉淚”</p>

她表情有些似懂非懂，但手已挪向他，抹掉他俊面上的淚</p>

“歡喜……所以掉淚嗎？”她恍惚問，沾染潤意的指月複相互摩挲，彷佛被淚水的溫度吸引住</p>

路望舒幾乎要看癡瞭</p>

氣息粗重，他費力調息，可施術過度，時間亦拖得太長，鼻中已流出血來，加上喉頭泛腥甜，血氣直湧……若再繼續下去，他的身體扛不過，又得大嘔血，但他真覺得無所謂</p>

都無所謂瞭，要反噬那就來吧，他到底得到他要的答案，這一刻真覺死亦無憾他對她做瞭很下流的事，但全然無悔意，許是天性就這般無良</p>

他路望舒在乎的隻有自己，不允許背叛，更無法容忍她的無視，尤其在他等待多年之後，而今探得她的心意，隻覺一切都值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