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秋風瑟瑟，夜涼如水，梁上樹皮慢慢脫落，老鼠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來人經過潮濕黑暗的通道，打開瞭其中一處牢房的門。

“陸小姐，又見面瞭。”衙役迎著笑臉看著陸淩，“事情沒交代完，那我們就繼續吧。”

兩個衙役押著陸淩走出牢房，身後是她昏迷的母親和滿是淚痕的丫鬟。

“小姐！小姐！”丫鬟雖然喊著但聲音並不大。

陸淩回頭看瞭一眼卻並未說話。

今日之內，陸淩已經被押上這刑臺上兩次瞭，事不過三，現今這次怕是要上刑瞭。

陸淩跪在地上一言不發，臺上之人的聲音清脆悅耳，這個人的聲音陸淩永遠都忘不瞭，那聲音曾讓她戀戀不忘，輾轉反側，沉溺其中。如今回想起卻是讓她感到惡心。

“陸淩，你可知你父親曾經私藏軍械，將軍械藏進自傢地庫之中？”臺上之人的聲音擲地有聲。

陸淩擡頭嗤笑一聲：“我父親有沒有私藏軍械，你不應該比我清楚嗎？”陸淩瞪著臺上之人，“沈大人？”

臺上之人哼瞭一聲：“休要胡言，你隻管說你知不知曉此事。”

“我知曉又如何，不知曉又如何，不都是沈大人一句話的事。”陸淩自知進瞭牢房要死不都是這些人一句話的事，但目前為止，他們還不敢動她。

“陸小姐。”臺上之人站起身來，“你若是承認，聖上或許會念在你大義滅親的份上放你一條活路，如若不然，你知道自己會是什麼下場。”

陸淩勾唇一笑，正色道：“沒有就是沒有，你又何苦逼我！”

你又不是不知我的性子。

“還不承認！”沈忘憂重重地拍瞭下桌子，“來人，上刑。”

刑具早已準備好，兩個衙役將陸淩的雙手伸進刑拘裡面。十指連心，手指被夾的生疼，手上的疼蔓延到心上，陸淩卻仍不卑不亢啊地跪在地上。

沈忘憂不知在什麼時候走瞭出去。

入秋時節，天氣已經轉涼，但陸淩額上卻出瞭一層薄汗。

不過一刻鐘，陸淩的雙手已經失去瞭知覺，太疼瞭，卻遠遠不及心上的疼。

陸淩怎麼也沒想到，曾經滿心滿眼喜歡的人會是殺害自己和傢人的劊子手。

再疼一些吧，再疼一些也許就能把這一切都忘記瞭。

陸淩是被水澆醒的，陸淩以為自己已經死去，但是睜開眼看到眼前人的模樣，陸淩才感受到自己沒死。

原本離開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陸淩身邊，沈忘憂俯身對陸淩說：“陸小姐還是早日招的好，不然日後就不是隻上拶刑這麼簡單瞭。”

陸淩擡頭，正對上沈忘憂那雙多情眼，陸淩曾經無數次在這雙眼睛裡看到自己的身影，曾經滿含柔情的雙眼不知何時染上瞭權力的顏色。

陸淩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沈忘憂，你瞭解過我嗎？”其實陸淩更想問：沈忘憂，你懂我嗎？可是她怕自己會聽到否定的答案，怕自己一廂情願，怕被沈忘憂嘲笑，怕在這份感情裡隻有自己當瞭真。

沈忘憂一怔，他沒想到陸淩會問他這個。

他蹲下身和陸淩平視，隨即擡手輕輕擦掉陸淩臉上的污漬，平日裡最是愛幹凈的大小姐如今在這骯髒不堪的天牢裡，不知怎麼忍受得瞭。

“我與陸小姐差一點就結成連理，自然懂得陸小姐。”說完，沈忘憂站起身喊底下人將陸淩帶回去。

看今日這情形怕是問不出什麼瞭。

陸淩走回牢裡都還沒反應過來，沈忘憂說他懂她。陸淩苦笑一聲，懂她就不會背叛她，更不會騙她。

“小姐，你的手。”丫鬟看著陸淩手上的紅痕，眼淚啪噠啪嗒地掉下來。

“無事，母親可有醒來過？”

丫鬟搖搖頭。

不一會兒，陸母悠悠轉醒，陸淩怕母親看到自己手上的傷會傷心，便將手放在身後，擠出一個笑容，道：“母親，你醒瞭。”

陸母身體不好，昨日官府來人將陸傢掀瞭個底朝天，陸父從上朝後就沒回來，陸母受不住刺激在被押往天牢的途中就暈瞭過去。

“淩兒，你父親怎麼樣瞭，沒事吧？”陸母雙手拉住陸淩的肩膀。“你呢，他們沒對你做什麼吧？”

“母親，你放心吧，父親現在應當沒事，我也沒事，他們現在不敢對我們做什麼。”陸淩語氣鎮定道。

陸淩神色正常，陸母也不再多問。

之後的時間裡，陸淩都沒有將雙手露出來，陸母自然發現瞭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