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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歌(64)
作者:六耳圆圆 阅读记录
汪直立馬躬身稟道:“稟萬歲爺,這水牛是河南獻來的祥瑞,奴婢本想悄悄牽過來,給萬歲爺一個驚喜,哪知碰到四殿下,一口咬定說這是他的牛,非要來騎,奴婢怕他摔著不敢允,他就在那兒鬧,奴婢沒法子,隻好由著他。”
朱祐杬小臉一板:“我的牛當然由我來騎,你憑什麼攔我?”
汪直面上現出無奈的神色,向朱見深道:
“萬歲,您瞧。”
朱見深疑惑地看向朱祐杬:“何出此言?”
“爹爹有所不知,孩兒昨晚夢見一個白胡子老頭,他騎著一頭大青牛,說自己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過來,什麼什麼谷關外的。”
朱祐杬撓撓頭,細節似是想不起來,梁芳作思索狀:
“白胡子老頭、大青牛......難道是從函谷關外過來的?”
“對!”朱祐杬點頭,“就是這個什麼函谷關!”
梁芳又作不可置信狀:“難不成是太上老君托夢?”
皇帝眼神一動,又問朱祐杬:“之後呢?”
朱祐杬接著道:“之後他還教瞭孩兒一篇經,背瞭好久呢,可等醒來一睜眼,就全都忘瞭,隻記瞭點開頭。”
“背來聽聽。”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爹爹,後面的孩兒實在記不住瞭。”
梁芳狀似激動:“這不就是道德經麼?看來殿下真夢到太上老君瞭!”
朱見深目中是止不住地欣喜,又問:
“他還和你說什麼瞭?”
朱祐杬沒著急回答,先是回憶片刻,才道:
“孩兒看他□□騎得那頭青牛甚好,就也要騎,他說這牛可給不得,不過瞧在孩兒八字帶有仙根,與他有道緣的份上,可以叫人另送一頭給我。”
聽到這裡,除瞭太子,餘人皆瞟向那白牛。
“孩兒一聽,立時就問他要牛,可他卻說:牛不在這裡送,明早醒來,你去草場等著,自會有人牽來。”
汪直作恍然狀:“難怪殿下見到奴婢,會有此言。”
梁芳頓足,連連慨嘆:“嘿,神瞭!真神瞭!”
朱祐杬又望向父親,小腦袋一昂:
“爹爹,你說這牛是不是孩兒的?”
朱見深哈哈一笑,伸手捏捏他的小臉:
“是,當然是!”
“對瞭,今早母親特意囑咐,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孩兒與爹爹既是父子,也是君臣,因此得瞭這牛,絕不可忘瞭爹爹。爹爹,孩兒把這牛獻與您,咱們父子共騎,如何?”
“好,好,好。”
朱見深笑呵呵地上瞭牛背,雙手穿過兒子腋下,將他圈在懷裡,扯住韁繩,父子二人在汪直等一衆內監的簇擁下,有說有笑地往林間去瞭。
他的三兒子,當朝的太子,則被孤零零的留在原地,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神一點點黯淡下來。
目送皇帝遠去,梁芳回過身來,謙卑的笑容裡透著幸災樂禍:
“太子殿下,看來萬歲這會兒是顧不到您瞭,您看是奴婢給您請個師傅來教呢,還是您先回去歇著,明兒個再看看萬歲的心情?”
“我自己練。”
太子面色如冰,獨個兒牽著馬離開。
隻有隨侍的平安小跑跟上,麻利的從他手中牽過韁繩,茫茫草場,主仆二人的身影逐漸化為兩個小點,遠離他們的視線。
梁芳不屑地笑瞭下,也向那邊的祥瑞白牛追瞭過去。
祥瑞白牛馱著朱氏父子緩緩爬至坡頂,汪直早已命人在石頭上鋪好毛毯,備好茶水。
兩人被內監的攙扶著下瞭牛背,一起坐到石頭上休息,朱祐杬抱著根小糖人舔得一本滿足,朱見深滿眼慈愛。
梁芳遠遠瞧見,輕聲笑道:
“最懂萬歲爺的,還是貴妃娘娘呀。”
說罷,放目遠眺山下。
山下寬闊平坦,隻邊緣處有一兩棵綠樹,其他全是大片大片的花花草草,最適宜策馬奔騰,平安牽著馬兒跟著太子來到此處,太子環顧四周,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就在這兒練吧。”
“是。”
平安從背上取下一個席帽,太子接過罩在頭頂,打傘下走出,踩著馬鐙翻身上瞭馬背,揮著鞭兒馭馬前行。
席帽終究不如傘大,所遮陽光有限,令他有些不適應,下意識擡掌擋在眼前。好在那北疆馬似是極有靈性,步履穩健,坐在上面也不怎麼顛簸,騎瞭一會兒,他漸漸習慣,放下手掌,神情自如許多。
忽而,不知哪裡傳來一聲鳥哨,緊接著馬兒一聲急嘶,不複先前溫順模樣,突然變得躁動如雷,撅起前蹄就往後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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