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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歌(222)

作者:六耳圆圆 阅读记录


監察禦史趙敔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文華門外,那位昂著腦袋罵汪直的硬骨頭,一聽陳準問話,當即拍著胸脯表態:

“當初汪直一黨作踐群臣,多虧太子殿下出手相助,莫說一臂之力,便是刀山火海,趙某也趟得!”

翌日清晨,陳準帶回趙敔原話,太子大喜:

“好,好,有瞭趙敔這個先鋒,定能撕出一道口子!”

呲啦——

那幅從石墩上拓下來的離鳥望巢圖被撕成兩半,炎熱的夏季,景星殿內,萬貞兒的目中卻透出冷冽的寒意:

“於無聲處埋驚雷,不枉是周辰安的手筆。”

“當年早點動手就好瞭。”

張元吉眸深如淵暗藏洶湧,說話的語氣卻似一縷落寞輕煙:

“都怪貧道做事不夠果斷,才留下此等隱患。”

“天師無需自責,那時你我尚未聯手,你顧忌宮裡,不敢輕易動手,也在情理之中。再說瞭,走馬有個前蹄失,急水也有回頭浪,誰沒有個百密一疏的時候?滄州一行,為瞭不引起太子的戒心,成功誘他上鈎,才讓張府一切如常,不想——”

一抹濃重的憾色自萬貞兒臉上閃過,她頓住不言,緩緩瞟向那幅被分屍的畫,纖手狠揉起來,嘩嘩沙沙的紙張聲散落在空氣裡,一如她煩亂的心事,最後畫幅揉成一個小小的紙團,被無情擲於地上,她擡起犀利雙眸:

“天師,杬兒真有九五之相嗎?”

張元吉收瞭腹中心事,昂起下巴,底氣如虹:

“四殿下額骨隆起,確為帝王之相,娘娘若不信,可找其他術士來相看。”

眸中的犀利之色隱去,萬貞兒輕輕一嘆:

“我非是不信,隻是接連設局,都困不住太子,反折瞭身邊大將,眼看著他被萬歲日益看重,羽翼漸豐,我這心裡,難免會打鼓啊。”

張元吉不慌不忙,從容不迫道:“太子龍睛鳳目,亦是帝王之相,雙龍爭霸,自然是並駕齊驅,短時間內難分勝負。不過四殿下耳垂肥厚,冥冥之中自有福德庇佑,將來必定壽終正寢殊榮加身,絕非敗寇之相。正因如此,當年貧道才會力薦娘娘,在衆多皇子之中選他為養子。”

“好,好。”

萬貞兒略略放下心來,忽地又問:

“那你看我——可有敗寇之相?”

張元吉微一沉吟:“貧道不敢欺瞞娘娘,娘娘命局複雜,難以一言斷之。”

萬貞兒大惑不解:“怎講?”

“兩鳳相遇,變幻莫測,既對壘博弈,亦雲開霧釋,究竟是新芽破開老枝,還是老枝擠扁新芽,其中結局,貧道委實參不透。”

說到最後,張元吉輕輕一嘆,目中溢出失落之情。

萬貞兒眸光一動:“張夢齡?”

“嗯。”

張元吉微微頷首,接著垂下眉眼,語氣裡含著一絲微妙:

“不知周師叔能不能參透。”

“若能把他揪出來,還可問一問,可恨他藏得死死的,半點尾巴也不露。”

“江西、河南都找遍瞭,道傢名山也尋遍瞭,始終覓不到他的蹤影。”張元吉忽地想到一處,問:“他會不會跟咱們玩瞭一出燈下黑,就藏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呢?”

“這點我也想過。”萬貞兒目中劃過一抹氣餒,“汪直還在時,曾命西廠暗暗查訪京城一帶,還有紫荊關、金華,這些年來,每逢梁芳等人外出采辦,便四處打探他的行蹤,卻仍舊是一無所獲。”

張元吉面露失望,仰起頭顱,透過雕花窗棱,瞧向無邊無際的天空:

“他能藏哪兒呢?”

諸城,桃林鎮。

籬笆小院內,藤條方桌前,一抹青翠身影慵懶地斜靠在藤椅上,玉手輕搖著蒲扇,瞧著桌上黑白相交的棋局,盈盈一笑:

“她斷渡河橋,你架過墻梯,這一局,總算有瞭轉機。”

對面的周辰安一襲泛白佈衣,指間夾著一顆白子,啪地置於棋盤之上,氣定神閑道:

“敵強勿硬,勢孤取和,棋從斷處生。”

“不管藏在哪兒,他既落子叫板——”

萬貞兒拈起一枚黑子,啪地也放在棋盤上,冷然一笑:

“那就封死內路,打碎他的部署,讓他反攻無門!”

張元吉盯瞭棋盤片刻,意味深長地笑瞭下:

“太子的生辰快到瞭。”

“殿下該滿十六歲瞭。”

夢齡托著下巴甜甜地笑,趴在窗臺上,遙遙望向兔兒山,心裡美滋滋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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