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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歌(165)

作者:六耳圆圆 阅读记录


抵達滄州衙署時,河間府一應官員全都來迎,饒是太子推辭,也架不住他們盛情難卻,最後還是出席瞭接風宴。

宴席中間,太子瞥見平安到瞭門口,便借口出恭,一個人走瞭出去。

主仆二人到瞭無人處,平安附在他耳邊低聲道:

“殿下,打聽清楚瞭,那人名叫孫伯堅,原是鹽司的書吏,掌管文書賬簿,說是私自昧下瞭本地竈戶上繳食鹽六萬引,未曾記賬,因此被革職除名抄沒傢産,罰他曝曬十日當街示衆,以平民憤。”

“哼,六萬引?”太子微微冷笑,“他一個小小書吏,便是有膽兒昧下這麼多鹽,這麼多眼睛看著,去哪兒銷贓呢?”

平安恍然:“殿下的意思是——他是冤枉的?”

太子又是一聲冷笑:“曝曬十日,擺明瞭是要活活熬死他,來個死無對證。”

平安想瞭想,提議道:“今兒個才第二日,要不奴婢拿著您的手令,去讓他們放人?”

“不。”太子搖搖頭,“你去太過張揚,待會兒我去跟裡面的官員說,此行主為尋找國舅爺,他老人傢乃得道高人,一向慈悲為本,為免他老人傢瞧見不忍,那些當街酷刑就免瞭。等孫伯堅被放瞭,你再悄悄引著他過來,我要單獨問話。”

“是。”

私鹽之弊(三)

晚宴快結束時,平安把孫伯堅打扮成小宦的模樣,一路貓著腰進瞭太子所住房間,向夢齡、林林叮囑道:

“這是殿下要見的人,你們看好瞭,別讓外人進來。”

林林和夢齡點頭應下,一起守在門口,平安趕緊跑去前院找太子。

那孫伯堅便獨個待在裡邊,他生得斯文白凈儒雅清俊,偏生眉眼裡蘊著一股文人傲氣,雖然穿著小宦的衣服,身姿卻挺拔如松,很奇妙的,整個人集溫潤如玉和鋒芒畢露於一體,有種矛盾而統一的美感。

門口的夢齡註意到,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紫檀桌上的茶壺,不時地舔舔幹裂的嘴唇。

原來孫伯堅被曝曬瞭兩天,早已渴得不行,但乍然被放,又被帶到這裡,不知是敵是友,那股子書生意氣促使著他靜靜坐在原位,始終不曾開口要茶,最後,他幹脆閉上眼睛,不看,也不想。

少頃,輕微的腳步聲朝自己靠近。

睜開雙目,一盞清茶奉至眼前,一縷清音傳至耳畔:

“公子,請用茶。”

“多謝。”

他忙伸手來接,擡頭一看,一張嬌美明豔的臉龐映入眼簾,正是白日裡驚豔到他的那名少女。

當時他被綁在木樁上,幹熬瞭一天一夜,體力已經抵達極限,精神亦經受著淩遲,濃烈的日頭在頭頂曬著,他陷入恍惚,似乎自己被困在灼熱的無間地獄中,看不到出口,得不到喘息。

絕望之際,遠處駛來的車駕裡探出一名少女,她微仰著臉,眼角帶著笑,盡情地感受窗外的世界,在她那裡,陽光是暖的,風兒是自由的,與自己的境遇截然相反。

他心生渴望,如果她的空氣,能分給自己一些就好瞭。

奇妙的是,遇見她之後,上天竟真的給他辟瞭一條出口,讓他得以喘息。

此時此刻,過目難忘的人兒出現在眼前,心下不由得激動起來,手上一個不穩,茶盞傾斜,茶水登時灑瞭一袖。

“哎呀。”夢齡趕緊抽出帕子遞給他,“快擦一擦。”

繡著水蓮的絲絹散發著淡淡幽香,那是獨屬於女孩子的味道,他臉上一紅,立馬接過來,把茶盞擱至一旁,低下頭快速擦拭袖口,掩飾自己的慌亂。

擦完,正要把手帕還給夢齡,忽地發現,上面沾染瞭一縷血跡,是方才擦拭袖口時,碰到瞭腕間被繩索勒出的血痕,他面現歉意:

“真對不住,姑娘的帕子被小生弄髒瞭,攏共多少銀子?小生想法賠給您。”

“無妨。”

夢齡則拎來茶壺,重新為他斟瞭茶,笑道:

“一條手絹而已,我那裡多的是,何需你賠?”

他微一思量,試探著道:

“敢問姑娘芳名——”

話才出口,門外一聲咳嗽打斷。

兩人同時扭頭去看,是太子微沉著一張臉站在那裡。

“殿下,您回來啦。”

夢齡含笑迎過去,幫他脫去外袍,聞著他滿身酒氣,道:

“喝瞭這麼多酒,還好奴婢備的有醒酒湯。”

太子嗯瞭一聲,擺瞭擺手:

“退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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